天色微明之际,林向晚乘马车与母亲一同入宫上?朝。
由于林向晚如今官升从一品,内廷早就将新的官服送上?,是件玄墨修身的袍子,袖刺飞鹤,曳地卷云,一下子将林向晚衬得英挺隽丽,华昳无双。
方走入政殿,便有数位朝臣上前向林向晚拱手问候。
如今的林家可不是以前日渐颓靡的将军府了,且不说从前林家徒有?一品军衔时,她们这些大臣就有?些高攀,现在林向晚更是册封煊辉将军,还在匈奴封了王,以后的前途只会更好。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当今太女很?是中意林向晚,蔚王也有?心拉拢,眼下她们攀附林家,只会有?好处。
林向晚微笑着一一回了礼,并不深谈。
她每回上?朝都来得十分掐点,进?门没多?久,陛下就驾到了。
陈芮今日神态疲乏,眉间隐有?愁绪,一大早来便没给什么好脸,只沉声吩咐有?事起奏。
林向晚迟迟不见万华,便先行随意站在一侧,耳中却听身后几人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陛下昨夜密诏光禄大夫进?宫,子时才归。”
“啊?这是为何?”
“尔等还不知?宫里,后宫,起火了。”
接着又是一阵更为低窃的耳语。
林向晚不用听也知道,十一皇女陈子清和万贵君的事,马上就要人尽皆知了。
万华今日没来,难道在宫里陪她舅舅?万贵君出事了么?
正想着,一道身影极快地站在了林向晚身侧,肩上还披着一层洁白的霜雪。
“出事了?”林向晚道。
万华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头,“哎,烦!”
“是宫里,对吧?”林向晚道。
万华即刻侧目视之?,见林向晚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她顿了顿,道,“难道是...那人告诉你?的?”
那人便指蔚王,林向晚摇了摇头。
“我就是知晓,与旁人无关,这件事已不算什么秘密了罢?”
万华的脸色顿时颓然下来,沮丧道:“哎!我也知道!我也劝了!可他怎么就不听!那...那丫头有什么好?要他这样不要命地往上?贴!他...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
万华说得?隐晦,林向晚心知肚明。
万贵君动了心,且死心塌地,非陈子清不跟,陈子清也不负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陈芮硬生生默认了此事,不再追究。
今日瞧陈芮面露愁容而非怒气,想必是陈子清已然跟她谈过了。
林向晚愈发对陈子清感到好奇,思及万华方才的话?,竟像是与陈子清见过一般,不由问道:“生的是何模样?”
此刻附近只站着林向晚与万华二人,万华说话?便徒然放肆起来。
她摇了摇头,“我已积年未见了,只昔年她尚在襁褓中时瞧过几眼,现在早就记不清了。他也真是!当年自己失了孩儿,那丫头可是吃着他的奶长大的,这般关系,怎么就给发展成了这样?”
万华还在低语抱怨,可林向晚的神色却骤然微妙起来。
这事儿她怎么给忘了?云宸怀孕了,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云宸也会......
林向晚下意识舔了舔唇瓣,一双眼睛透出十分的贪欲来。
寻常孕夫,怀胎六七月便会泌乳,云宸现在才有?了三月余,正是显怀的时候,距离泌乳,倒还有?些日子。
得?抓紧了。
林向晚心道,她可不想在正和云宸快活的好时候,被不知什么人听了墙根。
早朝很?快散去,将退时,林向晚听见陈弋茹向陈芮提出设司监察卫所一事,正缺个掌事的人。
林向晚将此事放在心里,临走时又劝慰了万华几句,才随母离开了。
出宫时,外面又多了一辆林家的马车,林向晚心中一动,率先看了母亲一眼。
林纾了然地点点头,“去罢。”
林向晚牵唇一笑,几下登上马车,掀开厚厚的车帘一看,果然见云宸与司琴靠在一起,两人似乎睡得正熟。
林向晚伸手将司琴摇醒。
“将......”
“嘘。”林向晚将食指比在唇间,指了指外面,“出去跟我母亲同坐。”
“哦。”司琴起身,林向晚忙接住了顺靠过来的云宸。
外面寒风萧瑟,司琴一下马车就被冻得神清气爽。
天冷了。他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爬上了另一辆马车。
男人怀里的汤壶已经温了,车内温度不高,他便缩着身子贪睡,龟缩的模样好像一只雪白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