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条繁华商市到秦楼楚馆并不算远,行车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走着去也用不了很久。
只是外面寒风萧瑟,车内却暖和罢了。
三人对坐一时无话,林向晚见廖风雪身上的棉服着实有些旧了,看着有些单薄,不怎么暖和的样子,心中奇怪。
明如澈出手一向大方,她又素来喜欢这廖风雪,前前后后给下的赏钱应该足够廖风雪挥霍了才是,再怎么说,此人也不至于寒酸成这?副模样。
何况廖风雪既然能做这?种以色侍人的皮肉生意,长相也固然不差,除了明如澈,必然还有其他的恩客。
那么他的银钱都去哪里了?
林向晚思索着皱起了眉。
一旁的云宸暗瞧着,见自打这?伶人上了车,林向晚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心中便漫上无限的委屈来。
眉来眼去成这?样!还说没什么!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廖风雪起身请辞:“多谢大人与公子,下奴告退。”
林向晚点了点头不欲再管,云宸却见廖风雪眼神灰暗,死寂一般,忙出声叫住了他:“你等等。”
廖风雪回了头,“公子还有何事?”
“你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瞧你双目无神,你该不会...想寻死罢?”
廖风雪浑身一颤,不明白这人是如何看中他内心意图的,连忙跪下道:“公子,下奴命如草芥,不劳您烦心。”
“原因呢?”林向晚却不管他的话,刨根问底。
车内一片沉默,廖风雪只是跪着,一句话也不回?。
林向晚的神情?逐渐变得不耐,云宸忍不住道:“你便是说了,也许我们可以帮你,你是惹了什么权贵,还是得了什么病?”
“没有,没有......”廖风雪连连摇头,“下奴什么事都没有。”
林向晚瞥了眼云宸面上的愁色,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对廖风雪道:“你若不说,我便叫人现在就去找明如澈来,让她问你。”
“万万不可!”廖风雪惊呼一声,低声道,“下奴,下奴只是...没有活的念想了,觉得恁没意思。”
云宸一时语塞,他好像从未有过如何劝慰伶人的经验,毕竟这?些伶人的确活得低贱又可怜,最后的结局也近乎凄惨,便是最好命的,也就是被哪家的大人赎回去做个暖床的小侍,还要受正夫的欺压,命不好些的,要么染了病病死,要么活活被折磨死。
林向晚却深思一阵,豁然道:“你是因为你那个女儿罢?姓叶,是么?”
她想起明如澈同她提过,廖风雪卖身就是为了供他女儿读书,如今他不想活了,那必然是他那女儿出了什么事。
一说这话,廖风雪反应极大地抖了下身子,忙颤声矢口否认:“大人说笑了,下奴一个风月场所的,哪里来的女儿。”
林向晚挑眉。
莫不是她那日的玩笑话一语成谶,那姓叶的不要他了?
林向晚不禁一阵心烦,她什么时候也替明如澈管起了这?婆婆妈妈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哦,所以她不要你了,怕你丢她的人,是吧?她高中了?在何处高就?我怎么没有见过?”
廖风雪震惊地看着林向晚,心想她莫非是有读心之?术不成?
私心的秘密被说了个七七八八,廖风雪还隐瞒个什么,只是凄然道:“她有她的大事要做,而?我命贱如浮尘,何必去缠着她不放呢,从前我赚钱便是为供她读书,如今她有了安定之?处,我还活个什么劲......”
“大事?”林向晚嗤笑一声,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事情?。
“就她能有什么大事?”
廖风雪皱了皱眉,“她志在四方,自然是要为大梁效力。”
林向晚见他竟为自己的质疑不悦,暗道这?男人真是没得救,对轻他弃他的负心之?人,还这?样护着。
云宸自然也看出这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哀。
他忽然觉得他和这?人好像没什么区别,只是林向晚更有些良心罢了。
“你可知我是谁?”林向晚忽道。
廖风雪一愣,惭愧道:“下奴只知晓,大人姓林。”
“我叫林向晚,是陛下新册的煊辉将军,官从一品,满朝官阶在我之?上的,无出几人。”
廖风雪被林向晚锐利的眸子盯着心里?发慌,不知林向晚为何要突然向他提及功绩,一时垂眉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