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湿气重,夜里风寒,再晚些竟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地撒在漫山遍野。
早已埋伏在后山腰的黑骑卫在见到林向晚后一拥而上?,高呼:“蔚王千岁!”
与此同时,陈子清那边又特派了数人假意突破黑骑卫防守,闯入皇帐周围煽风点火。
“什么声音?!”陈芮吓得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被林向晚留下的二人也及时作出防备姿态。
“蔚王殿下!太女人马已前往皇帐周围,营救陛下之要?职,就交给?你了。”
锦衣卫所余部众跟着周宓前去皇帐与人拼杀,不多时,陈秋明便携林向晚的黑骑卫随后赶至,“蔚王千岁”之呼声响遍山野。
“谋反者竟真是那逆子!”陈芮被这呼声骇得血色尽失,颤抖着身子死死抓着坐下的扶手。
“并非蔚王,陛下。”林向晚浅声道,“谋逆者,乃当今太女,陈弋茹。”
陈芮面露惊色,“怎会是她?”
话音未落,陈秋明自帐外?将已捆绑好的陈弋茹扔进帐内,提声道:“母亲恕罪,儿臣救驾来迟。”
面对眼前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反转,陈芮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
先是下药,后有锦衣卫出事,布防图失窃,加上?对方有兵权,陈芮几乎在心底已经认定,谋逆者就是三皇女陈秋明,可现在其人却突然变成了陈弋茹。
被迫跪在下首的陈弋茹忙道:“母皇!儿臣冤枉!”
“人证物证俱在!真是大言不惭!”陈秋明冷哼一声,“母亲,此人就由儿臣替你决断!就地处决!”
陈秋明显得格外得意,眼含凶光盯着脚边的长姐,这样的眼神让陈芮觉得很不舒服。
“她可是你的阿姐。”陈芮冷不丁道。
“母亲!此人谋逆!”陈秋明脸色一变,“若我梁朝能容下谋逆者,国法纲纪何在!?”
林向晚在旁静静看着这二人争辩,一边又给周宓使了个眼色。
周宓便道:“陛下,太女无论如何也是皇室中人,草草了结岂非有损皇家颜面。不论如何处置,都该等回京再做准备。”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陈秋明微怒,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林向晚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将此事忍下。
陈芮脸色铁青,冷冷盯着陈弋茹道:“逆子,你哪里来的五千近卫?”
“母皇!儿臣冤枉!”陈弋茹却不多作解释,满口只剩这一句。
她面上携着几?分?惶急,但眼底深藏的多是谋算,在同一屋檐下,与林向晚不经意视线相接,两人眼中都是不谋而合。
林向晚见目下气氛凝重,便道:“夜深,今日后续事宜,就交给?微臣罢。”
此事交给林向晚,陈秋明是放心的,她点点头,与林向晚对视一眼,转而才恭声道:“那儿臣先告退了。”
此事牵涉到太女,陈秋明确实不好再多言。
待人都走干净了,林向晚才道:“陛下今夜可有受惊?”
陈芮脸色铁青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气得不轻。
“微臣以为,不如趁早结束春闱,回宫处理此事为好。”林向晚道,“毕竟今晚这边的消息,皇城中还有关注者。”
此话暗示了陈子清的存在,陈芮想到她,此时此刻心中竟觉得有几?分?顺畅。
毕竟无论如何,她这个小女儿还是很懂分?寸的,虽然恨她,却又不至于谋她性命。
“你说得对。”陈芮吐了口浊气,慢吞吞道,“朕已经一刻都等不及了,今夜便拔营罢。”
“那...太女如何处置?”林向晚扫了眼无声的陈弋茹。
“先由你的黑骑卫关押。”陈芮怒道,“待回了宫,朕便废储!”
妙极。
林向晚应声,缓缓行至陈弋茹身侧,道:“殿下,请罢。”
陈弋茹被身后二人左右架起,带出了营帐。
夜雨未歇,林向晚却觉得心情格外清畅舒朗,待无人时,笑?眼对陈弋茹道:“十一殿下的意思,是将您贬为庶人。”
陈弋茹挑了挑眉,便是经历了这么一夜,她形容也丝毫不见狼狈,气质在山雨中更显得冷清,“我怎么觉得,我更像是被你二人摆了一道呢。”
“殿下说笑了。”林向晚勾唇,“十一殿下无心皇位,您是知道的,整个梁朝继承大统的陈氏,除了殿下您,实在是没人了。”
“......”陈弋茹心道合着她是别无选择的那个选择。
“那我成了庶人,陈秋明岂会放过我?”
“无妨。”林向晚道,“微臣会制造出殿下您假死的迹象,这样一来,陈秋明日后行事必会更加放肆无恐,届时让陛下与她生嫌隙,岂不是更加容易。”
“至于殿下您......”林向晚顿了顿,“微臣府上?倒是个好去处。”
她那里被陈秋明安插了那么多眼线,陈秋明怎么也不会想到陈弋茹就在将军府的。
将军府一事,陈弋茹倒也没少听,不由道:“你那院子满满当当,当真有我的位置?”
林向晚腼腆一笑?,“府上?那东院,闲置的屋子可多着呢。”
林向晚盯着陈弋茹的侧颜暗暗勾唇,她可是替她的兄长,对这位太女谋划已久了。
人中龙凤,举止风雅,身家学识尽不凡,容姿更是不俗,她就不信她那哥哥会不喜欢。
陈弋茹并不知东院住的是何许人也,以为只是一座闲置的空院,想了想道:“那便劳烦林卿。”
“你怎么也这么叫我?”林向晚听到末尾那二字略有不满,靠近碰了下陈弋茹的肩膀,道,“就不能有个亲近些的称呼么?”
此刻的陈弋茹并不知晓将来眼前这位竟能成了自己的小姑子,皱眉道:“真是放肆!还亲近些呢,你看看现下我还被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