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某酒店
男人坐在餐桌前，漫不经心地用手中的刀叉划拉着面前的牛排，眼睛却停留在不远处的手机上。
“很高兴看到您按时吃饭，但是老爷，吃饭看手机约等于没吃。如果我没记错，您当初就是这样教育提姆少爷的。”
听着通讯器内传来的声音，布鲁斯.韦恩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之意，仍注视着那块发亮的屏幕。
他看着直播间里的青年带着蜘蛛侠一路飞奔，又看着对方果决得拽过无人机将炮口对准马蜂怪物，就连后来面对托尼.斯塔克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色。
阿尔弗雷德叹息一声，虽然两人并没有面对着面，但他也能想象出对方的神情，“打从八岁后，您就再也没有看视频看得如此......不分时间过了。”
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长期监视，但是这种一开播就看的行为，咳，用布鲁斯.韦恩的话来说，应该说是“监视”，实在是和那些狂热粉丝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假粉丝、真.监视者，居然干的比真正的粉丝还要卖力。
非常突然的，原本在餐桌上坐得好好的男人突然站起，刚才还拿在手上做做样子的刀叉，现在已经和那块廖廖动了几口的牛排一起被遗弃在一旁。
他舍弃了性能稍微低一些的手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这一次，他没有进入萨兰德或者说是蜘蛛侠的直播间，只是启动了了黑客程序。
听着那边的声响，阿尔弗雷德显然猜到了个大概。他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些许笑意，“我还以为您并不急着处理这些事情。”
在这之前布鲁斯.韦恩确实说过解封主播直播间的事情不着急，但是现在无疑是特殊情况。
在托尼.斯塔克加大力度封禁萨兰德直播间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他并不清楚萨兰德的打算。
如果这个主播打算放弃直播间退避三舍，他就会着手推算对方下一个直播间会怎么开，开在哪里，然后将这个人的信息丢到蝙蝠洞的二级监视名单里，由蝙蝠洞内的AI定期汇报情况。
——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对自己想办事情的执着都没有，那他的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了，根本无需耗费太多的关注度。
但是这一次，那个主播并没有给男人将自己丢入二线的机会——虽然萨兰德本人并不会为此感到高兴就是了。
那个青年垂着眼睛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模样像极了书写一张战书，那是不同于布鲁斯.韦恩经过岁月沉淀的张扬——一如对方等待马蜂怪物时，选择坐在一个任何角度都能第一眼看到的地方那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对方的第一眼时，布鲁斯.韦恩就能百分百的确定：这个主播不是自己，更不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他。
两个人的脸可以相似，甚至连发色、发型都可以相同，但是灵魂才是分辨一个人的根本。
最后，他在关键时刻帮了萨兰德一把。这是他的PLANB，多重计划中的一环。
——既然年轻的主播没有放弃，他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资源做些多余的事。
“老爷，您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资源了？事实上，这些资源比起每隔几天就要报废一次的蝙蝠车，甚至运转直播平台防护网的那些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布鲁斯.韦恩往后靠了靠，背部贴在椅背上，良久，他缓缓开口，“我很在乎那些怪物。”
而这个主播是这些年来他唯一见到的、和那类怪物有关的人。
“......您该知道的，您救不了每一个人。”
“我知道，所以我在尽力救更多。”
话题又朝着惯有的的方向去了，阿尔弗雷德尝试劝阻，而布鲁斯.韦恩展现他的固执。
就在气氛逐渐凝滞的时候，一道声线自屏幕中传来，就像是一根格外俏皮的树枝插入快要冻结的水面，将即将冷冻成冰的气氛搅得稀碎——
“宝贝，你是不是又看中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爷，这不是您在奢饰品店里敷衍那些因财而来的男男女女们的语气吗？”
布鲁斯.韦恩：“......”
——————
萨兰德盯着那个仍旧沉默的黑漆漆头像，一点都没有用了不当语气的自觉，反正他现在是“布鲁斯.韦恩”，这又能有什么毛病呢？
在对方沉默的这几分钟里，他想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之前对方想看、却最后不了了之的皮夹，包括直播间，包括绝大多数事情，他甚至知道对方这次留下来绝对是因为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但是，【盯ing】的拿手绝活永远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语出惊人——
【你将马蜂绑上无人机使用的手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萨兰德的瞳孔猛的一缩。就和他刚刚使用“布鲁斯.韦恩”的语气一样，对方说的这句话也没有毛病。
在作为警官的时候，这个手巾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经常会被用来做一些事。他立刻在大脑中搜寻自己曾用到过手巾的地点，警局......以及中城中学门口。
【盯ing】看到过这个？
他的心沉了下去，但是表面上，唇边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你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很喜欢它吧。可惜的是，它已经和无人机一起炸烂了。”
“如果它还在，也许我会近距离的把它拿给你看看。”
屏幕另一头正在耸肩膀的青年语气中多少还带着些世事无常的无奈，这让他看起来既真诚又无害。
布鲁斯.韦恩的脸会让人感到无害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的花花公子身份只能让别人对他抱以轻视之心，却不代表着毫无威胁，毕竟他的身量放在那里。
但是此刻年轻的主播却能做到这点，这意味着他很擅长将自己的特质与“布鲁斯.韦恩”进行融合。
【那么，就换成钥匙吧。】
【盯ing】这次好说话到有些过分，就仿佛之前位一列纽扣纠结很久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盯盯小可爱，你觉不觉得自己每回的关注点都有些奇怪？”
最开始是在他直播间的数据往外徘徊，然后是皮夹，现在是钥匙。
如果不是对方表现出来的沉稳和正经，也不是他对自己的直播吸粉程度有着绝对的认识，萨兰德估计真的要将对方当成跟着自己的私生饭了。
私生饭，所谓的狂热粉丝，也多半会因为其的过激行为被称之为：窥探别人隐私的变态。
萨兰德并没有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但是布鲁斯.韦恩能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对方的意思。与此同时，通信器中的阿尔弗雷德则是连掩饰都不带掩饰地笑出了声。
布鲁斯.韦恩：“......”
老实说，他每次都觉得阿尔弗雷德胳膊肘往外拐。
“你真的想要这串钥匙？”萨兰德将腰间的钥匙解下，然后在屏幕前晃了晃。这串钥匙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却被保养的很好。
老旧的金属相互碰撞，挂在上边的动物头饰品已经有些发黄，但是卡在里头的粉红色铃铛还是尽职的一响一响。
——还真是集童趣与不正经为一体，谁会将重要的东西包装成这样？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就送给你啦，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萨兰德又将它向前送了送，近到巨大的铃铛几乎占满了布鲁斯.韦恩那边的屏幕，鲜艳的粉色和对方漆黑的手机外壳显得格格不入。
“如此一来，人情债我也就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