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三天的暴雨终于过去了。
雨水涨得快,退得也快,差不多到了下午五六点的功夫,齐人高的雨水就退到了脚腕。
和每一次暴雨来临时一样,泥浆在村里的墙上留下了一层黄色的印记,清理一番后,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这次的雨太大,家家户户都遭了秧:
养得鸡鸭死得死、逃得逃,好不容易在村里看到一只活着的崽儿,纷纷争抢着说是自家养的。
床单被褥湿得能拧出五六斤的水,不晒个两三天估计是没法盖的。
钱和粮票、布票什么的倒是没丢,只是差点被水泡成了纸浆,不知道晒干后还能不能使。
地里的庄稼都被泡烂了根,那一片菜地里洒的菜籽八成也被雨水冲走了……
唉!希望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雨,老天爷别再嚯嚯他们的心血了。
“近半个月不会再下雨了。”
袁奕将那一株被水冲倒的秧苗扶正时,脑海里忽然亮起了十几颗明媚的小太阳。
驭水者是初级天赋,看起来应该就是简单的天气预报功能。
天气预报跟建设祖国好像有点不搭边,但能帮助村民提前知晓降雨,也算是有点用处。
杨龙龙坐在田垄上,把玩着旁边那一垛被泡烂的秧苗,看着叔伯婶娘在埋头在地里忙碌,懵懂无知的他还不晓得大人们心里的愁苦滋味。
杨丽淌着泥泞,又抱来一垛秧苗放在田垄上,“要是一直不下雨那才好呢。”
杨丽的眼神中少了一些对自己的敌意,不过这场天灾反而让她的心情又郁闷了几分。
这一场雨让她前几日的心血全白搭了,为了秋天不至于颗粒无收,她这几日必须得和爹娘一起重新播种插秧,恐怕是没有什么时间和知青们一起学习看书了。
她原想着好好学习,考学去城市里见见世面,如今又不知要拖几个年日。
想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杨丽抿了下唇,小声地说道:“昨晚的事……谢谢。”
杨丽的性子倔得很,轻易不道谢,再加上她从小就厌恶原主那骄矜的性子,更是不会低头。
但这次,她还是放下了对原主的成见,说了声感谢。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袁奕浅淡地回道,并没有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弯下腰继续处理着田里的秧苗,袁奕麻利干练的动作如同一台莫得感情的机器。
她来这是要完成建设祖国的任务,并不是交朋友的,昨晚帮助杨家纯粹是不忍他们遇难,不是为了她的这一句感谢。
袁奕的反应让杨丽有些意外,换做之前,袁奕肯定得意的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如今,看她低头帮着把地里的秧苗扶正,倒让杨丽更加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回来了,村长回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在田里埋头苦干的村民纷纷抬头朝那边看去。
袁建国的手臂下夹着一册本子,快步朝田里走来,脸色并不好看。
每次下雨受灾,各个村的村长都要去乡里汇报情况,乡里会按照村子的受灾程度不同给予一些补助。
袁奕看老爹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这次肯定是一分钱都批不下来。
“怎么样了?乡长怎么说啊?”
“咱们村差点都快被水淹没了,能多给咱们点种子钱或者补助点啥吗?”
“你们都先别急着问,先听村长说话!村长,有话您先说。”
扫视着村民脸上的希望,袁建国心有不忍,可还是不得不迎头泼一盆冷水。
“啥也没有。”袁建国失望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除了咱们村,燕家庄、陈砦、枝阳十几个村都被雨淹了,咱们村算是轻的,尤其是枝阳的水,估计没个两三天是下不去了。”
袁建国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这次的钱都给了枝阳、武西,咱们村……一分没有。”
“老天爷,那万一再下一场雨,俺们可咋活啊!”
不等袁建国把话说完,就听到有人“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对于靠田地吃饭的农民来说,庄稼就是他们的一切。
这次的暴雨对他们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若是能有一些补助,那多少能缓一口气。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下次的雨不大还好,要是像昨天一样甚至更大的话,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失望、绝望如同瘟|疫一样很快在村民之中蔓延开,接连不断地叹息让所有人都弯下了脊梁。
这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大家别急!乡里没补助,但咱们可以自己想办法!”
袁建国试图用振奋的语气来扫除他们的颓靡,“主席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1]我们要相信,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主席的号召唤醒了知青们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