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一只细长的青皮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
周肆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树枝,对着蛇的七寸快狠准插入,脚上的□□感解除,但疼痛感愈发重了。
过来时,周肆依稀记得附近有座荒废的破庙,他撕下衣角的一块,将脚脖子往上的部位绑住,勉强撑住心力,快步去寻避难之所。
在他走后不久,两个黑纱覆面的女子寻了过来,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凉透的蛇身,对看了一眼。
“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中了这种毒,还能走出十步远。”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机会就这么一次,不能错失了。”
主人二十来年唯一看上的男人,若是跑了,她们也活不了。
山林间的小路,树影斑驳,王寡妇带着沈旖抄近道,长短枝桠交错,若非王寡妇一路拿着小镰刀砍开,沈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能多出好几条被划花的印子。
沈旖见这杂乱无章的山路,好似没有尽头,不由感到怀疑:“你若是诓我,春杏都不用去报官,仆从害主,可自行处置,我母亲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王寡妇一边砍树枝,一边回头,冷冷又得意的一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男人是这一带最有名气的走山人,哪里能寻到灵芝,哪里石斛最多,我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
沈旖听后也是弯唇一笑:“那就有劳姐姐了。”
好话还是要说的,把人哄高兴了,才能更尽心为自己办事。
王寡妇也是个爱听好话的人,摆摆手,若臀后长了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前头有个破庙,你若累了,我们就去里面歇歇。”
仙草珍贵,亦难寻,王寡妇跟着男人寻上一年半载,也只寻到那么一两支小指般细的次品,自己又遇不着有钱的买主,送到城里的药材铺,掌柜把价钱压了又压,辛苦了一年,也就只是小赚那么一些。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两人终于到了破庙前。这庙的位置也隐蔽,许是荒废了有些年头,大门破败漏风不说,门前还被一棵被雷劈成两半的焦黑树干挡住,要进去,得侧身弯下腰,稍胖一点的都有可能被卡住。
沈旖生性谨慎,有所迟疑。
王寡妇弯腰往里探了探,回头对沈旖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瞧瞧,小半年没来了,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兴许已经有豺狼虎豹在里头做了窝。”
即便签了契约,野惯了的女人也没把沈旖当作正儿八经的主子,玩性大起,吓一吓娇生惯养的城里小姐。
谁料沈旖面不改色,竟还点头:“好啊,若有小狼崽崽,你抱一只出来,给我家布袋做个伴。”
闻言,王寡妇笑不出来了,把镰刀扔给沈旖,自己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一刻钟,我若没出来,你就进去寻我,或者自己跑走吧。”
一瞬间,沈旖觉得王寡妇那清瘦的身形高大了不少。
“你放心,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王寡妇转眸对着沈旖一笑:“老娘就怕饿肚子,别的,还真不带怕的。”
说完,猫着腰很快钻了进去。
然而不到一刻钟,还离得很远,沈旖便听到里头一声惊叫。
很短暂的一下,便没了声息。
沈旖一颗心也瞬间吊得高高,握紧了手里的镰刀,长吸了一口气,惦着脚尖,尽可能轻手轻脚地从两截树干之间穿了进去。
进了大门,便是个小院子,一棵歪脖子树,树下积了灰的石桌,伴三个圆凳,便再无其他。
沈旖脚步放得更轻,行至殿前的台阶,停了下来,扬起了脖颈,透过半敞的红漆木门往里寻找王寡妇的身影,却因视角问题,只瞧见里头布满蜘蛛网的佛像,以及一侧垂落在地的红幡。
骨子里的好奇,探险精神,以及一点点良心,战胜了恐惧,沈旖一只手落到腰间,取下香囊,将两边细绳松了松,快步迈上了台阶,一鼓作气走入了殿内。
殿内很空,四处可见蛛网和灰尘,地上还有不少散落的骸骨,瞧着像是动物的,而就在一只说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头骨旁,沈旖瞧见了倒在地上的王寡妇,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沈旖心口一紧,正要走近探她鼻息,却陡然身子一僵。
在周肆身边修炼多年的敏锐反应力,使得她几乎很快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向她靠近。
沈旖默数着细微的脚步声,一二三......
倏然间,她转过了身,将手里打开的香囊甩了出去,学着话本里的那些词。
“何方妖孽,敢来作怪,本仙这就收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