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想明?白又如何,之前做什么去了,没?出息的东西,当初给你了机会抓不住,现下你成了这样,还有何指望。”
惠太妃瞧着沈旖一身素服,还有高高挽起的妇人头就眼睛疼,也是命数如此了。
“你才出了个宫,不好好养病,又是如何招惹的卫世子。”
兄长在?信里也只是提了个大概,并未细说,只道是拜佛拜出来?的缘分,如今看来?,不过是桩草草收场的孽缘。
沈旖补充不了多少,也只添了几句,路上遇到个登徒子,世子仗义想帮,这才有了故事。
惠太妃听?后倒是颇为?感慨:“英雄救美,也算一段佳话,只可惜这命,也太薄了。”
然而一想到卫臻是救驾没?的,惠太妃又说不出太重的话,只道卫家不仗义,把消息瞒得?死死,分明?就是轻视沈家,明?摆着作贱人。
沈旖抬袖抹了一下不存在?的泪:“世子仁义,只怪我们缘浅,央央没?那个福分。”
哪怕人活过来?,且回来?了,这样的福分,她?也不想要了。
惠太妃瞧着侄女红红的眼圈,怒其不争,老调重谈:“你当初若争争气,入了皇帝的眼,又何至于此。”
沈旖声噎,咬紧了唇,不语。
惠太妃瞧她?这样,还能说什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想太多反而心烦。
“罢了,我玉坤宫也不缺你一间屋子,若是卫家来?问?,我替你挡了便是,人都不在?了,在?哪守不是守!”
沈旖一脸感动,泪盈于睫:“姑母厚爱,才是央央最大的福分。”
“行了,少给我灌迷魂汤,不指望你别的,往后可不能再惹事了。”话虽这么说,惠太妃嘴角却?是微翘了起来?。
御书房内,周肆将折子全都批完,夜色也已?渐沉。
赵安立在?一旁陪着,几次抬头,但见主?子批完了折子,又拿了本字帖在?写,不紧不慢,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快到嘴的话只能憋回去。
主?子不急,他更没?必要急了。
就这么又挨过了一刻钟,两刻钟,周肆终于把笔放回了架上,合了帖子就要起身。
赵安赶紧上前,着人安排辇驾,周肆摆手道:“不必了,闲来?无事,朕走走。”
周肆早年也是吃过苦的,并非好逸恶劳之辈,当了皇帝以后也没?少习武强身,是以体?魄强健,精力?过人,兴致高的时候,一个人走遍大半个皇城,隔日鸡鸣过后仍能精神抖擞地去上朝。
便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武将,论起身手,也未必能从勇武的帝王这里讨到便宜。
周肆早年藏拙,为?了拉拢人心,从不见真章,但又会在?无知无觉中小路一手,略展本领,誓死效忠他的,以奉行强者为?尊的武将居多,文臣大多敢怒不敢言,无权无兵的,光靠一张嘴,也奈何不得?。
如今周肆帝位越发稳固,一手扶持的臣子已?能扛事,不必像初登大宝时那般殚精竭虑,南方水患,还有北边战乱,也都在?可控范围内,不必他过多操心。
事一少,时间宽泛了,别的心思就起来?了。
这女子,周肆一想到便心气不顺,可一时也舍不得?丢不开,索性人已?经进来?,就在?眼皮底下,他且晾一晾她?,到了他这里,他就是她?的天,看她?还能如何作妖。
赵安紧随在?主?子身后,但见主?子也没?个指示,只是这般漫无目的走着,心下着急,又不知如何起头,说出来?了,主?子不高兴了,又该如何。
伴君如伴虎,赵安内心苦不堪言,还不如跟在?师父身后跑跑腿,钱没?少拿,还不用成天提心吊胆。
又过了一条宫道,拐角处,碰到了同?样步行的和妃。
赵安仿佛见到救星,提着声请问?。
和妃给皇帝规规矩矩行了宫礼,面?上带着盈盈浅笑,周肆一眼掠过她?略上淡妆,清丽温婉的面?容,视线一个下落,瞥到她?腰上。
那绣有青竹的香囊显得?格外眼熟。
不止一次,他催问?小妇人做好了没?,她?每回说快了,可就是不见好。
周肆止住脚步,面?色愈发难以形容,绷着声:“这香囊,和妃从何而来?。”
和妃大大方方道:“今日臣妾给太妃请安,瞧见了这香囊,太妃说是自家侄女做的,觉得?里头的香味太寡淡就搁一边了,而臣妾闻着舒服就厚着脸要了过来?。”
“她?侄女?”
和妃不明?就里,没?能接过赵安焦急抛过来?的眼色,如实回道:“就是嫁到卫家那个,太妃怜她?遭遇,将她?接进宫,留在?自己身边,也是有个伴。”
周肆再绷不住,掉头看向脑袋快要垂到地上的赵安,一声冷笑令人魂儿散尽:“你办的好事?”
赵安抖索着跪下请罪:“奴才,奴才无能。”
和妃愣了,这时也隐约察觉不对劲,可仍是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那沈家女已?经够可怜了,洞房还没?圆男人就没?了,现下更是再无成为?后妃的可能,圣上大可不必理会,难不成,对沈家女的厌恶已?经到了连宫都不想让她?进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