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姑母的异常,再?看看男人,沈旖心头涌起?些许怪异情绪,但又说?不上来,几次瞧着男人,欲言又止。
周肆看出女子的反常,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掌抚上她的背,五指插进她柔滑发间,轻轻抚触,笑道:“担心你?姑母,不如操心自己。”
沈旖听到这话,也笑:“我不操心。”
谁更让人操心,心里有数。
周肆听出女子弦外之音,却不正?面回答,只道:“惠太妃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要干涉,随她去。”
这话是?有深意的,沈旖隐隐察觉到后面有事情将要发生,但会发生什么,却又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绪,令她有些许轻微的焦虑,直到在别宫休整了几日,再?出发,才有所缓解。
然而出发前,不凑巧地,出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大事。
那就是?良妃感染了时疫。
说?来别宫把控严格,吃食上尤为精细,是?容不得一点错的,却拦不住良妃自己嘴馋,偏要吃外头的李子,打发宫人去买,结果?就坏事了。
卖李子的走货人走南闯北,感染了疫病不自知,待到卖完了货,回到住处,当夜就发了病,没等?捱到第二日人就去了。
而良妃在吃了李子的当夜便开始上吐下?泻,半夜更是?高烧不退。太医诊治过后,面色大变,忙叫人封屋封院,里头的不能?出去,外头的也不得踏入一步。
沈旖住在隔壁,受的牵连也不小,连夜搬离到别的地方,还被猛灌了好几碗汤药。那药大多偏苦,吃到嘴里,过到胃里,几欲呕吐。
惠太妃一旁盯着她喝,难得哄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疫病发起?来,是?要死不少人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止是?她们?这边,整个别宫,从主到仆,所有人都在排查。一旦出现呕吐,如厕频繁的症状,立马就要被强制送往隔离患者的安平宫。
其中不乏一些惊恐到忘了体统,大闹起?来的宫人,但最终仍是?抵不过强势的黑甲卫,进了安平宫,就再?没出来过。
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查了又查,就连沈旖想面圣,也得等?了又等?,当然,她必然是?不想的,但架不住皇帝想见她。
是?夜,打发了那些忠言逆耳的臣子们?,周肆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袍,在沈旖闭眼歇下?了,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沈旖床边。
沈旖听到脚步声靠近,有惊到,但不是?很怕。能?够这般旁若无人进出的,也唯有百无禁忌的帝王了。
沈旖眼皮子滚了几下?,才缓缓掀开,瞧见男人,也不起?身迎接,只是?默默看着,像是?在打量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皇上这是?要收拾良妃了?”
一开口,便没了顾忌,也不怕给自己惹来祸端。
沈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直接问出来。
周肆坐到了床沿,拂开她额前细软的刘海,声沉且醉人:“不管你?看到的,听到的,心里又是?如何想的,朕与你?承诺过的,一桩桩,都会兑现。”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调,很难不让人心动,可此刻听到沈旖耳中,又是?另一种感受。
见男人起?身,竟然是?要走,沈旖想也不想,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一扯。
周肆回头,就见女子双眸盈盈,似是?酝着无尽的水光,即便无言,亦含情。
“你?自己也要当心些。”
多的话不多,男人何等?聪慧,该懂的,都懂了。
周肆眼眸一闪,一手覆上女子手背,轻拍了下?,笑道:“自然是?当心的,不然怎么敢来见你?。”
一句话,说?得又让沈旖心头泛酸了。
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高大,沉稳,每一个步伐,都似踏在了她的心上。沈旖捂住胸口,在这一刻,惟愿平安,别无所求。
又过了一日,坏消息再?次传来,惠太妃半夜高烧,被太医下?了判决,连夜搬入安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