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荣沉昕声音沉了下去，轻轻将遇晚额前的几根碎发往后拨。
“好……”这声“好”刚发音到一半，遇晚余光中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迅速闪过。
她的注意力被对面飞来的鸟攫取。
“看，就是那只鸟。”遇晚偏过身子，面向对岸，指着那只盘旋在松树上的鸟。
远看那只鸟呈黑色，中等大小的身材，在阳光下扇动翅膀。
“糟糕。”遇晚懊恼低头，她来得急，压根没有想过拿相机。
正想着，视线中倏然出现一部银色手机。
银色手机壳，没有图案，看起来很酷，和荣沉昕性子不符。
“用我的。”
“……谢谢。”遇晚接过已经解锁并打开拍照页面的手机，抬起手臂，双指放大画面，成功拍下两爪落在松枝的大鸟。
“这是什么鸟？好奇怪。”
前额与头顶呈红褐色，和脚下红土颜色相近，只是更浅些，两颊有一条粗黑纹路，像被墨抹过。
奇特的是，翅上和棕色上体颜色不一致，有着熠熠发光、三色相间的横斑，黑色白色蓝色的条纹，醒目明亮。
荣沉昕看了眼，“是松鸦。”
“松鸦？”遇晚用搜索引擎识图，搜出来一看，果真是名为松鸦的鸟。
“你这都知道。”遇晚钦佩，“你对鸟类有研究。”
“不是，恰好之间见过，也查了一下。”荣沉昕别开视线，望向那只孤单立在那的松鸦。
之前她和遇晚秋日爬山，秋高气爽，落叶铺地，她给遇晚拍照，恰好拍到树上一对松鸦。
网上说，松鸦平常多是一对结伴活动。
遇晚退出页面，注意到荣沉昕的手机夺目的壁纸。
背景明亮，摄影效果极佳，夕阳中，金红枫叶如火，满地尽是枫叶，似没有尽头的地毯。
在右边，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倚靠树干，手中拿着一片枫叶。
遇晚的第一反应是，拍照的人看到这画面会是什么感觉？
抬头，正要将手机还给荣沉昕，发现荣沉昕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给你。”遇晚没有提及手机背景的事，“走，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遇晚将去酒店的事放后，反正现在还早，过几天就可以回去。
整个下午都在山里绕，遇晚仍然生龙活虎，仿佛有耗不尽的精神和用不尽的力气。
回到屋内，老人已经将晚饭做好。
房屋的装扮新旧参差，客厅桌子崭新，餐厅桌子还是带有一定年岁的木桌。
老人独自在家时，吃的都是简单的米饭青菜，偶尔做个番茄炒蛋。
遇晚来了之后，老人才会下山去山口猪肉档买肉回来。
好几个白色的瓷盘因磕磕碰碰而缺了一角，油盐放得不多，并没有什么香味弥漫。
但桌上都是老人的成果，青瓜炒蒜，蒸水蛋，清蒸排骨，水煮白菜。
四个简单的菜，对于老人来说，只有孩子回来才会这么做。
“吃吧，不要饿着，今天走累了吧。”老人喜笑颜开，一手拿着三个叠起来的碗，一手握住六根筷子。
遇晚上前从老人手中接过瓷碗，同老人一同走到餐桌前。
老屋子里没有消毒柜，碗筷都是经过开水简单烫一遍杀杀菌。
就坐后，遇晚和荣沉昕坐在一排，老人坐在对面。
“你们今天去哪了？”老人边说边将面前的菜往前推。
“我们去山上逛了一圈……”遇晚简单说出下午的行程。
“山上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没有外面漂亮，外面东西多。”老人夹起一根青菜放入碗里，感慨：“我儿子他爸这一代，不想待在山上，我儿子这一代，不想待在镇上，到了孙子，只想在大城市待着。”
遇晚边吃边听老人念叨过去的事情，一手端着饭，菜吃得很少，就着几口菜将一碗饭吃完。
老人给自己盛的饭本来就少，吃了没几口就到底，见到遇晚放下碗，说道：“我帮你再盛一碗。”
“不用了。”遇晚摆手，看向身边的荣沉昕。
荣沉昕不像遇晚狼吞虎咽的，细嚼慢咽，吃得斯文。
“你慢慢吃。”遇晚说。
“嗯。”许是因为老人没有几颗牙，饭很稀，荣沉昕加快速度，在遇晚和老人聊天时将剩下的饭菜吃完。
几个人在夹菜时都刻意少夹，加上老人特地做了超过三人吃的量，各个餐盘上还留有不多不少的剩菜。
“你们饭吃得少，继续吃，不要怕饿了，都是自家的菜，不吃就在菜地烂了。也不怕浪费，吃不完就倒掉。”老人慢慢站起身，“我牙齿不好，吃不了，你们吃吧。”
“嗯，那我们待会洗碗。”
“哪用得着？”
“没事，正好我和沉昕可以一起聊天。”
“好吧。”
老人临走前，又突然问向遇晚：“昨天你看到我把针线放哪了吗？我当时在客厅缝衣服。”
“在电视机后面。”遇晚想也不想就回答。
“哦，对对对。”老人恍然，张嘴笑了，“年轻人记忆就是好。”
荣沉昕右手搁在餐桌上，食指不经意动着，在桌上轻点。
遇晚的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说记忆不好，但还是能记住在山间发生的事情，说记忆好，却会自动忽略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