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问罪，用不着委婉。
他开门见山：“大家在水下头的时候，你们?什么意思啊？”
易飒奇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宗杭很?茫然地看丁玉蝶，又看易飒，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还装！
丁玉蝶气?了：“锁金汤的时候，刚下水，你俩就抱住我的腿，差点把我拽翻过去！”
易飒一脸迷惑：“抱住你的腿？”
“等会……我听?明白了，我们?抱住你的腿？不是，丁玉蝶，我想问你，我和宗杭都能?坐水，我还是水鬼，水下功夫不比你差，我为什么要抱住你的腿？”
丁玉蝶说：“是啊，所?以我也想问……”
易飒打断他：“你看见了？亲眼看见了？”
丁玉蝶一时语塞：“水底下那么黑，谁能?看见啊。”
“那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抱的？”
丁玉蝶有点结巴了：“那是因为……当时，水底下除了我，就你们?俩啊。”
“你确定？当时那个唱阴歌的可是喊了句‘开门了’，谁知道开了门，门里出来?了什么啊，没准都在水底下潜着呢。”
宗杭很?配合地打了个寒噤。
丁玉蝶先?是没听?懂，过了会回过味来?，脸色也渐渐变了：“我靠，你那意思，下头是有……”
他后背心有点发凉：还真的，那老头唱得那么瘆人?，指不定招来?什么东西了呢。
阖着是自己想当然了，丁玉蝶有点下不来?台，好?在还有别的话题。
他清了清嗓子：“这个，我还要确认一下，先?放一边吧。其实我来?主要是想问……”
他向易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点，然后压低声音：“我问你啊，你在金汤穴里，发现什么了吗？”
易飒装傻：“下水不久，我脑子里闪光似的，很?快就没知觉了，再睁眼，已经在这房间了，能?发现什么啊。”
丁玉蝶冷笑：“没错，大家的经历都差不多，但想先?人?一步，就得善于?发现你懂吗，很?多事情是有痕迹的，你要善于?观察，然后……你就会发现，事情一点都不简单。”
易飒心里咯噔一声：“你发现什么了？”
丁玉蝶现出倨傲之色来?：“很?多。”
他摆了谱，想让易飒追问，哪知易飒没接这茬，他又按捺不住想显摆——
“首先?，醒来?之后，我发现，我喉咙这，红了一片，就这……”他仰起脖子给易飒看，“还有，我那件T-shirt，潮牌，不经拉，不能?机洗，然而它领口大了一圈，而且领口后头有一处，衣料都皱变形了，这说明了什么？”
妈呀。
宗杭差点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装着清嗓子遮掩过去。
易飒一只手死抠住门背面?，强自做出一副惊惧的表情：“说明了什么？”
“金汤穴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拽了我的衣领，不明生物。”他压低声音，“没准就是复活的尸体?，还有……”
“我洗澡脱衣服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拎起来?闻了一下，我发现有一股……老陈醋的味道。”
易飒说：“是吗？我这衣服还没换呢。”
她把自己的衣领拎起来?，作势闻了闻：“没有啊，我没有，你别是错觉吧，鼻子里灌了黄河水，不好?使了。”
丁玉蝶瞪她：“什么错觉！我住在山西，拿老陈醋吃过多少饺子你知道吗？我能?闻错？”
“这还不止，”他得意地摊开手，给她看手里一直攥着的一个透明塑胶袋，还抖了两下，“我洗头的时候，从头发里，摸到两粒小米，我拿袋子装起来?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丁盘岭置办的山西土特产里有小米呗，还能?说明什么？
丁玉蝶神气?活现：“这事，我要跟盘岭叔好?好?说一下，历代锁开金汤，从来?没有人?给出过任何线索，为什么？其实不是没线索，而是他们?不善于?观察，也不善于?思考。我拿到的线索，虽然也不多，但是，我是所?有水鬼中，唯一一个拿到的，onlyme！”
他又抖了两下那个塑料袋，向她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丁玉蝶说完就走了，头颅昂得高傲，背影动得风骚。
易飒目送他走远，才回头向宗杭解释：“没事，他就这样。”
丁玉蝶这人?，样样都还过得去，唯独一件：太爱向别人?展示自己身为水鬼的优异和高人?一头了，别人?没发现的，他发现了，别人?没做到的，他做到了，并以此博得夸奖和艳羡的目光，是他永恒不变的追求。
现如?今得了个“长?脸”的机会，还不知要怎么嘚瑟呢，不过比起看丁玉蝶吃瘪，易飒更想看丁盘岭在面?对这些“线索”时的反应：那么老成持重，轻易不苟言笑的人?，会笑场吗？
十分钟后，又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还是丁玉蝶。
易飒故意讲风凉话：“不是要和盘岭叔好?好?沟通一下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丁玉蝶斜她：“这么大的发现，我盘岭叔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东西我给他了，他说了，这些东西确实挺奇怪的，需要时间梳理一下，然后让你俩也过去，把下水的情况说一说。不过……”
他不屑地耸了一下肩膀，后半句话像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你俩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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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飒迅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及至带宗杭出了门，才想起忘了问丁玉蝶该去哪找丁盘岭，好?在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丁家人?，被领去了楼下的小会议室。
推开门的刹那，易飒看到丁盘岭和丁长?盛都在，丁碛正?往桌面?上摆照片，应该是胶卷洗出来?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去看宗杭。
宗杭向她眨了下眼睛，低声说了句：“放心吧，我聪明着呢，没拍你，一张都没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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