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修在和虞知溪告别后,又拐弯去了学校后门。
地表火热,他身体的汗不停地往外冒。沈文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接着,绕过隧道,步行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文修,你回来了?今天傍晚我要去二中口摆摊你要不要去?”小区门口有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男子探出头来问。
沈文修转身驻足,眼神一抹疑惑闪过,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张齐哥,我今晚没时间。”
张齐上下打量他,皱起眉头,心中颇有些不高兴,昨天生意那么忙,沈文修没有来帮他。而今天他都特意问了,竟然还敢拒绝。
于是,身体靠在车子的扶手上,眯着眼抽着烟,“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昨天没出门今天又没空?”
他头上戴着个蓝色牛仔帽,穿着一身黑色短袖,短袖蹭上许多灰白。说话时那烟雾就从鼻子和嘴巴处喷出来。
“我今天开学,昨天在家中补作业。”沈文修微微一笑,温和说道。
张齐一愣,手指动动抖落烟灰。是了,今天是九月一号。
随后抬头,对上沈文修的目光,脸色讪讪。
他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去混了个职高。读了半年后嫌职高管得紧,干脆退学不读回家接手他老爸的烧烤摊。
如今也两三年过去了,他还真忘了九月一号要开学这事儿。
又见这沈文修挺拔的站在自己面前,明明身上被汗水湿透,脸蛋也被太阳晒得通红,可看着还是一副清爽阳光的模样,这附近谁见到他都要说一声“这孩子有前途。”
他心中不屑。父母双亡,还留下大笔欠款,能有什么前途。
“张齐哥还有什么事吗?”沈文修又问道。
张齐就特别不喜欢他这么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每件事都稳操胜券,每个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明明家里比他还穷,但那个背还要挺得那么直。
“没事,还有就是提醒你一声,这个月的钱你这周五就得给我,我有事。”他说的时候不自在地移开对视的目光。
“好的。”
张齐有些不可思议,他八月二十几号才从他手里拿了钱,这会儿这么爽快,难道这小子手里还有不少钱?
“不过直接给你吗?张叔那……”沈文修有些为难。
张齐猛吸一口烟,然后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你张叔回乡下了,直接给我吧。”
“好的。”
驾驶座的顶上悬挂着一个小风扇,风力很大,呜呜的转动着。
张齐有些不敢看沈文修那如青松一般的背影,犹豫片刻,拿起手机,“喂,沈文武,今天傍晚有没有空,出来聚聚。我等会儿把阿青叫上,请你们吃烧烤。”
“哎,不要带酒、不要带酒!我这有,你人来就好。”
话说沈文修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到一个小巷中。
“老板。”
“呦,沈,沈文修!”一个高个子男生躺在收银台后的摇椅上,见走进来的顾客是沈文修,连忙站起身来,不由得好奇,他这可是网吧。
“我有事要用电脑。”
“是吗,那你进去吧。”说着还有些不可思议,刚刚的困意瞬间消散。
这好学生……可别在他网吧里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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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街。
天色渐暗,远方的天际处,有一抹夕阳。从小窗往下望,街坊的上空已升起袅袅炊烟。
道路上的人也渐渐增多,有那匆匆下班回家的打工人,有那拿着蒲苇扇出门乘凉的老人,更有那拖着小推车,往学校门口赶去的小吃商贩。
虞知溪小心翼翼的移动几下僵硬的身体,先挺直发酸的背,再慢慢转动快成木头的脖子,最后打着哈欠伸个懒腰。
她起身将电灯开关给打开,房间瞬间亮堂。接着将空调关了,窗户推开,那阵阵香味就直往鼻子里窜。
“吸——”她忍不住深吸两口,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好久没闻到这味道了!
自从工作后,她几年的时间里去了好多个美食城美食街,也去过几次长沙成都顺德这种美食城市,可最让她念念不忘的还是校门口的两排小推车。
虞知溪咽咽口水,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要五点了。
想着今晚张女士和老虞都没回来吃饭,心中又实在是念得紧,干脆把钱包带上,快速地跑下楼。
读了一下午的书了,也得给自己充个电叭!
傍晚大街上还是有些闷热,但好在风大。她如今住着的地方是二、三中的教师宿舍,有好几栋楼,这些楼建了有些年头了。宿舍中没有电梯,外表也有些灰扑扑,不过因为离学校近,所以大部分的老师都住在这里。
社区被一些有情调的老教师装扮得非常好看。例如在道路两旁,种满了蔷薇和月季,这会儿开得正盛。还有那随处可见的桃树李树,在春天时,一簇一簇的桃花李花,将这个小小的社区点缀得生机勃勃。
“溪溪,你妈回来了吗?”一个盘起头发的女人问道,她拿着羽毛球拍,满身大汗淋漓。
虞知溪停下脚步,“陈老师,我妈早上时说她要晚上九点后才回来。您有啥事儿吗?”
陈老师笑道,“你妈妈没跟你说呢?我们打算国庆节组团出去旅游。”
是吗?虞知溪半点印象都没有,只能打哈哈转移话题,看向陈老师旁边的一个六岁小孩,“哦,那甜甜去吗?”
“去。”甜甜头上梳着两个小丸子,手里也拿着羽毛球拍,见人就笑,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虞知溪手又痒了,想去捏捏她那肉肉的脸。
现在不捏以后可没机会了!这小孩上了小学后就一路跳级,在高二那年考上中科大少年班,一举成为她们这个宿舍楼里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关键是人长得还好看,虞知溪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碰巧见过她一面,那一笑简直能把人给甜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