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在梳妆镜前,陈昭很快用十分钟画了个简单的妆——只包括粉底眉毛和口红。
至于重点加持整个妆容妖艳程度的腮红,她揣进包里,准备到了地儿再给补上,以免等会儿下楼吓到阿婆。
最后,套上黑色露肩上衣和同色调的A字裙,高筒靴拉链一拉,陈昭斜挎上装零碎物什的小包,又匆匆下楼。
“走了,阿婆,给我留门哈!”
门口公交105路上车,五站过后转地铁7号线,是她走了快两年的“兼职路线”。
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一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差十分。
出来得有些晚,已经快迟到了。
她不得不一边补着腮红,手忙脚乱把地铁卡塞回包里,又沿着大道一侧小跑起来。
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一道路障拦下。
一旁的工作人员陪着笑脸走到近前,“小姐,不好意思哈,前面正在拍广告,暂时要封路一段时间,方便的话,您要不抄那边的小路过去?”
她向前一看,狂热的粉丝和几乎亮瞎眼的“C-U-K”灯牌应援,已经说明了一切。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还是有一大群粉丝围着的现场,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
没再多说话,陈昭点了点头,扭头往小巷弄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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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一视同仁,要改走小路的可不止她一个。
是故巷弄里倒并不冷清,反倒多得是人来来往往,陈昭头也不抬地一路往前,加快脚步,正要走到另一头的大路开阔处,忽然听得几声倒抽冷气的感叹,夹杂着几句悄没声息的窃窃私语。
她脚步一顿,冲右手边不远处的垃圾堆看去。
酩酊大醉的女人扒拉着路边脏兮兮的绿色垃圾桶,一边干呕,一边嚎啕大哭。
几个年轻混混向她围拢,笑容间满是不怀好意的试探:“小姐,不舒服啊,你家住哪,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啊?”
“送个屁!”女人咕咕哝哝地骂,“我家住华洲君庭!你们这群二流子进得去吗……滚!”
她扬着手包赶人,没说两句,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几近将人架起。
这捡尸的水平忒不地道。
至少女人的神志还算清醒,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危险,奋力挣扎起来,引得诸多路人驻足围观。
陈昭盯着那厢的动静,站在原地,还被那几个小混混里领头的一个瞪了一眼。
真是好巧不巧。
她想,时隔两年,对方大抵都忘了她这副样子,但她还记得,这个跟在“迪哥”身边的瘦高个儿、也是把她那张银行卡搜出来的“大功臣”。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陈昭低头,假装在玩手机,悄悄摁下报警电话,随即加快脚步往小巷出口迈。
越走越快。
越走越……
“……!”
步伐一顿。
距离巷口几乎只有一步之遥,陈昭视线向下,看到一只手臂横栏面前,准确无误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下手快而狠,只消一瞬,劈手一夺,就叫她虎口发麻,方才还紧握的手机登时进了这位“贼人”的手里。
“别把事给闹大了,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绝不是来源于某种美好的回忆。
陈昭:“……?”
她仰起头,看清对方压低的帽檐下的脸。
光线昏暗,本应磨平棱角,显得人的轮廓都格外秀气,但不知为何,从男人的脸上,她只看到毫不遮掩的孤高狠戾——虽然不是对她,而是对着那群小混混,和烂醉的女人。
不及细细打量。
纷乱的脚步声从小巷口涌入,一群身着保安服的警卫围拥而上,几乎是一瞬间,就越过陈昭和眼前的男人,将那群小混混制服在地。
为首的老保安一脚踹在混混肚子上,一扭头,对着男人,又露出畏畏缩缩的表情。
“实在不好意思,宋先生,是我们的失职,宋小姐喝醉了,我们也不敢对她太、太冒犯,才,一不小心让她走开了,多、多亏您发现的及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弥补……”
男人摆手,径直将人话音打断,“不用解释,带她回恒成。这群混子,也帮我处理了。”
老保安忙不迭接话:“是、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就这么一个动作,又灰溜溜地离开。
陈昭本也想这么就势一退。
不料一步迈出去,身旁的人忽而伸过手,死死将她按住。
一点没藏着力气。
男人状似亲昵地掰过她肩膀,话虽兴味盎然,警告也一览无余。
“别急着走嘛,手机不要了?”
他一字一顿,视线上下逡巡一圈,嘴角一勾,半句“五百万……”说出口,措辞却也跟着玩味一变,“嗯,五百万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