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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 223 章(1 / 2)


哪吒躺在屋顶上,望着星空,北极天那一把伞逐渐幻化成了敖丙模样,哪吒呆呆地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脸。敖丙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哪吒的心激荡了一下,仿佛投石入水,一石激起千层浪。

哪吒想起上次敖丙来乾元山看他,那是他对敖丙最新的记忆了。最新的记忆也已几十年前了。那日的敖丙仿佛还近在眼前。

哪吒很想拥抱他,告诉他,他想他了。

这份思念无从传递,哪吒只得望着星空叹息。

星空中的敖丙,着一身冰蓝仙袍,素雅别致,光彩照人,在十六颗星间飞行,纤纤玉指指引那星按照既定轨迹运行,仿佛指间拉扯着一条光带,绚烂无比。敖丙做得一丝不苟,有模有样,与无数星主一起,融入了这片星辰大海中。

待得十六颗星都走上了既定轨迹,敖丙才可歇息一会儿,但也不得离开,需得站在瞭望台上等待黑夜退尽。每一夜的星轨都有差异,差异有大有小。各星主须严格按照星谱来,不得出一丝差错。天上的一点差错,直接影响到地界,干系重大,跟龙王下错一滴雨都要受罚一样。上半夜的星轨与下半夜的又不同,所以敖丙要在夜初和夜中引导星斗走上轨道。

此时已然夜中矣。

敖丙望着满天星辰,一脸淡然,眸中映衬着星辉,他在那一片星光之中,看到了哪吒的容颜,不由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他的脸。哪吒,敖丙心中喃喃道,转眼又几十日过去,而人间又过了几十年,我亏欠你的总是越来越多……

这天界也是个不得自由的所在。从前在地界,敖丙都是从心而活,何等自在。而今肩负着这华盖星之职,再没什么自由可言。偶尔能下凡一次,都是天赐。敖丙在天界感受更多的是孤寂,漫漫长夜都是在思念哪吒中度过。

为何世人都想当神仙呢?成仙在敖丙看来跟坐牢无异。除了活得久些,实在没什么好了。

敖丙偶尔也会想,假使当初他没死,是不是如今还是东海一条小青龙呢?在东海虽也孤独,但终究是自由的,还可到人间去。还能遇上哪吒。敖丙转念一想,若不是遇上哪吒,也不会被李靖杀死了,恐怕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敖丙暗叹了口气,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父王问起时,他还说在天界很好。其实不好。一点都不好。但敖丙为了使父王放心,只得如此安慰他。父王为他操碎了心,一头青丝变了华发,敖丙怎忍心再让他为自己担心呢?即便再不好,都无法说出口了。况且这“不好”,只是忍受孤寂,并未遭受什么不公。若他日哪吒飞升成仙和他在一起,也便好了。

敖丙也希望哪吒早日飞升成仙,敖丙想不明白,哪吒如此聪慧,又勤恳,为何迟迟未能成仙呢?

敖丙想了些有的没的,又想到大哥成婚他也未能参加,真是无限遗憾。连大嫂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大哥大嫂会不会怪罪于他?

敖甲自娶了敖玉机,真是好不得意。笑容比往常更多了些。敖玉机虽比敖甲大上许多,但心智方面,敖甲更成熟。若是光看表面,是瞧不出他俩谁年长的。龙族都长命,这几百岁的差异等过个千年万年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敖玉机来到东海龙宫,初时谨慎小心,怕自己性格太过活泼夫家不喜欢,后来发现夫家就一个公公和一个二弟,没有婆婆,公公和二弟并不理会他们夫妻,二弟偶尔还调侃一下,但都是极好相处的。敖玉机见如此,慢慢也活泼了些。

敖甲知道她刚嫁过来,还不太适应,可能有些拘谨,新婚几乎日日陪着她。带她熟悉龙宫,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偶尔给她制造些小惊喜。敖玉机看着敖甲,这个丈夫既强大又温柔,心思细腻,对她照顾得极为周到,心里好大得意,感觉自己眼光还不错。

敖甲敖玉机感情如此好,嫁过来不出一年,就怀上了。这喜得敖甲不知如何是好,跌跌撞撞就奔去他爹屋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敖广一听这消息,也被一股喜悦击中,儿媳有了,那他这是,要当爷爷了?敖广对这身份还未转变过来,爹还没当够呢,怎的又当爷爷了?想当初他都一千岁了,还未成家,如今敖甲才几岁,就当爹了!敖广想到这,乐得抱了敖甲,拍着他的背哈哈大笑,“臭小子,真有你的!往后东海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敖甲也直乐得抱着他爹,激动地道:“父王,我,我头一次当爹,还有许多不懂呢!”

敖广道:“不懂慢慢学,来,你跟为父来!”

敖广当下带了敖甲到老龙王的地宫,取出那块灵犀膏,敖甲一见,顿时眼睛都亮了,敖广道:“还记得这个吗?”

敖甲猛点头,敖广对他道:“等孵化出来了,饿时给他舔一口,便不饿了。但注意不能多喂,免得撑着了。”

敖广将灵犀膏郑重地交到敖甲手上,道:“此物对龙儿最好,你们如此健康地成长,也多亏了它。今日起它便交由你保管了。”

敖甲激动地接过,敖广此时有了一种交接传承的仪式感,东西交给了敖甲,敖广身上的重担仿佛也卸下来了。

敖甲望着盒子喜不自禁,敖广见了,不由笑他:“傻小子,还傻乐什么,不快回去看你媳妇。”

“哦!”敖甲一经提醒,这才想起媳妇还在房里等着他,便跟他爹告退,回自己宫去了。

敖广转身看着这地宫,从前还想着看看这地宫有什么宝贝,如今也没有心思去翻那些旧物了。保持原样吧,保持原样就好。敖广想起自己父王,想起父王的惨死,眼睛酸涩,父王啊,咱们东海有后了。日后的东海一定会在敖甲手中发扬光大的。您放心吧。

敖广乐极生悲,不由又勾起了些前尘往事,刚刚还喜悦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敖广背着手,站得笔直,看了这地宫最后一眼,感叹了一回,转身离去了。

敖广卸任龙王之后,便彻底撒手不管了,让敖甲自己去做。遇到难题来问他,他才指导他一下。敖广其实很早以前就不大管事,所以敖甲虽然稚嫩,但经过多年的历练,大梁也勉强挑得起来。

敖广唯一忧虑者,便是他的修为太浅。敖广看着如今的敖甲,就想到年轻时的自己,自己一千岁了还觉得应付外界吃力,而敖甲才两百岁,太过勉强了。敖广自然是要等到他站稳脚跟,才能彻底放心。

敖广暗叹了口气,心道,罢了,那该死的帝俊,还要再等他三五百年!自己除了一边辅佐龙儿坐稳宝座,一边等下去,还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太自私,三个儿子,还有整个东海水族,都还需要他,他无法一走了之。那帝俊,权当他死在外面了吧!

敖乙知道大嫂有身孕了,他即将要当叔叔了,还是挺高兴的。但也没少打趣敖甲,“大哥,你动作够快的啊,当上龙王没多久,这都后继有儿了,果然雷厉风行!佩服佩服!”

敖甲喜事临门,也不在意他的打趣,道:“若你羡慕了,便讨个弟媳回来。也生上几个,我儿还有伴呢。你看娶媳妇也没那么糟,大哥不是过的挺好的?”

“别了,”敖乙敬谢不敏,“若想你儿有伴,你跟大嫂努力努力,多生几胎,咱们龙宫也热闹些。”

敖甲自己过得幸福,看到敖乙形单影只,自然也希望他幸福,不由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关心了一下他的终身大事,“就没有看上的?不然我问问你大嫂,看看他们渤海还有没有未嫁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大哥!”敖乙哭笑不得,“此事可遇不可求,你就饶了我吧!何况也不是随便一个都有大嫂这般真性情,容易相处的。我怕娶个母老虎回来,搅得咱们龙宫不得安宁。”

敖甲见他执意不肯,只得由他。

“哎,大哥,”敖乙想了想,又道:“那父帝怎么回事啊?真要父王等他三五百年啊?”

敖甲叹了口气,道:“不知道。”

敖乙道:“父王也委实太苦了些。”

敖甲道:“我想着,等龙儿诞下,让龙儿多去陪陪父王。从前父王在我们小时,笑容还多些,反而我们长大了,再不见他笑了。”

敖乙道:“哎,这个可以啊,大哥,真有你的!事事为父王着想,二弟我惭愧啊,就做不到你这般。”

敖甲斜了他一眼,道:“要不然我是你大哥,你是我二弟?叫你娶个媳妇难为死你。”

敖乙摸了摸鼻子,道:“我是没有大哥的觉悟,可我政务上也不松懈啊。瞧我这些年为东海挣了多少钱,你两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的,父王为丙丙建一座府邸,把家底掏了一半。你成亲又去了一半,我的这个心啊。还叫我成亲呢,不知还有几个钱够娶一个回来!”

敖乙一想到这财政危机,就彻底歇了娶媳妇的心思,絮絮叨叨地道:“大哥你就知足吧,起码还有我给你挣钱,全了你的体面。我估摸着你那龙儿一生下来,就得花钱宴宾客了,哎大哥,别瞪我啊,好吧,我说的有点多了,我这就去给大侄儿挣满月酒钱去!嘿嘿!”敖乙说着麻利地溜了。

敖甲看着敖乙离去,心里也知,这些年多亏了敖乙会经营,各种人情花销,宫中大小事务,哪一样不是花钱如流水?

这些年敖广负责应付天庭方面,敖甲负责龙宫各项事务,敖乙负责挣钱,父子三个配合得还算默契。敖广敖甲对钱都没什么概念,觉得那是身外之物,不过为了换取所需,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花起来更是大手大脚。敖广一直在吃他爹的老本,直到敖甲敖乙培养起来了,敖乙才开始接手这笔烂账,一看他爹都快把老本吃光了,这才着手挣钱,东海龙宫这才有了进帐。可是按照那父子俩的花法,再多一个敖乙也不够挣的!

敖乙愁的恨不得头发都白了。只有他知道东海龙宫穷了,而那父子俩还高枕无忧呢。父王当龙王时,敖乙为父王操碎了心,大哥当龙王时,敖乙又为大哥操碎了心。这日凑巧说到这话上,敖乙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希望这大哥疼惜着他点吧,挣钱不易啊!

敖乙因为生意往来,去了西海一趟。四海、人界、妖界、仙界,敖乙都有在做生意,涉猎甚广。只要有需求就有供给,敖乙愿意提供这种便利,赚一赚中间的差价。

西海有一种矿,人界有需求,而人界有一种布帛正是四海所需的,敖乙便将这种矿挖来,运到人界卖掉,再运回那布帛来卖给四海。西海自己也尝试过跟人界做生意,但这生意之事还是有许多门道的,西海自己搞不了,也嫌麻烦,就很愿意跟敖乙做。敖乙运一批出去,会获得暴利。自然趋之若鹜。

西海龙王敖闰很欣赏敖乙的才干,又是东海老大哥的孩子,家世品行相貌什么的都很匹配,他便欲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四公主敖敏嫁给他。那敖敏也对敖乙有些意思,敖乙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每次来西海都担着一颗心。越加觉得挣钱不易,搞不好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敖乙只想跟西海做生意,可没想做西海的女婿。

敖敏一听说敖乙来了,便奔出来,见了敖乙,便“二哥哥二哥哥”地叫,看着甚是乖巧。只有西海龙王知道他女儿有多刁蛮任性,也怪自己从小太过娇惯于她,一点委屈不舍得她受,才使得她变成如今这样。也只有在喜欢的对象面前她才听话些。西海龙王还想着这个宝贝女儿以后嫁到夫家会不会受委屈,一看到敖乙,就恨不得让女儿跟了他去了。东海多好啊,就一个公公,没有婆婆要伺候,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咳,”西海龙王清咳了声,让女儿注意点礼仪,“敏敏啊,父王正跟你二哥哥谈正事呢,你先回去。”

“父王,我不回去,我就在旁边,保证不闹。”敖敏一见敖乙就走不动路了,恳求着西海龙王。

西海龙王有些尴尬,对敖乙道:“你看这丫头,都这么大了,也不懂个礼数。”

敖乙感受到了敖敏热情的视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四妹妹一向活泼,真性情,挺好的。”

敖敏一听敖乙夸她,乐得都要上天了,敖乙不小心看了她一眼,像被烫着似的,赶紧撇开视线,看向西海龙王。

敖敏其实除了肤色有些黑,样貌倒还不差。只是外面传西海公主如何如何任性刁蛮,敖乙想到这样的公主娶回去,还得伺候着,顿时就没什么想法了。何况她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这谁敢招惹啊?

西海龙王若有所指地道:“敏敏啊,眼看你也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别整天跟个孩子似的,不知轻重。若是有哪个太子要娶你啊,父王宁愿倾尽家产给你陪嫁,只求你不受委屈……”

西海龙王说着瞄了敖乙一样,敖乙如坐针毡,这别不是说给他听的吧?虽然倾尽家产这条件很诱惑,但敖乙还是不想娶个祖宗回去啊。

敖乙清咳了声,道:“叔父,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西海龙王道:“侄儿啊,你觉得敏敏如何?”

敖乙:……

千万忍住,忍住!敖乙暗自咬了咬牙,道:“四妹妹自然是非常优秀的,相信将来一定能遇到有缘……”

“二哥哥,你不喜欢我么?”敖敏打断了他。

敖乙看向敖敏,敖敏一双真切的眼神瞧着他,敖乙感觉骑虎难下,他不过是来谈生意的,怎么眼下倒是被逼婚了!

敖乙怕生意黄了,只得假意应承,“二哥哥自然是喜欢四妹妹的。”

“你可以叫我敏敏。”敖敏喜笑颜开道。

我不叫!敖乙心中咆哮,这对父女真是够了,敖乙想到东海龙宫的财政危机,想着还是先解了燃眉之急,大不了以后少来西海就是了。

西海龙王一听敖乙说喜欢女儿,顿时龙心大悦,跟敖乙谈生意也爽快多了。西海龙王俨然把敖乙当成未来女婿了,对他一百个满意和放心。什么矿要多少,随便他采。敖乙怕欠着人情,还不敢多采了。唉。

敖乙经西海龙宫这对父女逼迫之后,怕了,往后便很少来了。敖敏日日在西海龙宫望眼欲穿。西海龙王看她这样,真是操碎了心。

正值东海龙王办寿宴,宴请四海。敖敏知道了,哀求西海龙王带她去东海,西海龙王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最后拗不过她,带她去了。

敖敏总算去到东海见着了敖乙,敖乙一看到他们父女就想躲,但作为东道主却又无法可躲,只得硬着头皮接待。敖敏挨近他问:“二哥哥,你怎么不去西海找我玩了?”

敖乙有些尴尬,笑着应付她,“因为近来有点忙,抽不出空去了。”

“可你不是想要我们西海的矿吗?”敖敏不明白,“怎么后来又不要了?难道矿不值钱了?”

挖你们西海的矿还得给你们西海当女婿,谁敢啊?敖乙腹诽着,但脸上还是笑着,道:“四妹妹,远道而来,先去客房休息吧。”

“听说你大哥娶了个美丽姐姐,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敖敏问。

“最好不要吧,大嫂现在有身孕,不能磕了碰了……”敖乙委婉地拒绝了她。

“我不会调皮的。”敖敏对他道:“我会很乖的。”

“不行。”敖乙见西海龙王进去了,就没对敖敏这么客气了,“好好待着,不许乱跑。”

敖敏见他忽然态度冷淡,有些郁闷,但也不敢违抗他的话。只得郁闷地先去客房下榻。

敖广本不欲办什么寿宴,但敖甲敖乙都想喜庆些,便又操办起来。敖甲上天庭去跟敖丙说了寿宴之事,敖丙还是不能回来参加敖广的寿宴。兄弟俩都有些遗憾。

此次宴请了四海,还有渤海的亲家,渤海龙王龙母接到了敖玉机怀孕的消息,也早想来看看,一直未成行,便借助这次机会来了。

四海龙王俱都认识的,渤海龙王还不太熟,经东海龙王一介绍,彼此也很快熟悉起来。

敖敏在宫宴上见着了挺着肚子的敖玉机,真是惊为天人,这位姐姐好漂亮呢,比北海的姐姐还漂亮。敖敏很羡慕,又看向自身,感觉自己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可喜之处。看向敖乙,敖乙眼睛看着敖玉机,敖敏有些气闷,却又不知气闷什么。

宫宴开始了,大家喜庆了一场。

宴会结束,大家都在客房歇下了,翌日便回去。敖敏不想回去,想在东海龙宫多玩两日。西海龙王拿她没办法,交代敖乙过几天把她送回去。

敖乙:??为什么交代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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