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地脖颈毫无保留地显露眼前,魏恒不知道他这是有意挑衅还是艰难的呼吸适应。
他压着人往前移了一寸,垂眸时对上了柳云晞的目光。魏恒看着他一顿,即便手臂隐隐作痛,他还是抬了手,抚摸上了他的脖子。
“掐断他。”柳云晞微笑着激他,“明渊,你只要再用些力气,就可以掐断他。你的所有纠结和烦闷,还有不甘,统统消散在这里。”
“你不是想活吗?我让你真切的活着,为什么一定要求死呢。”魏恒陡然提高了声音,手上也加重了力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啊,是你一直在折磨我。”
“我让你弄死我啊,给了多少次机会了,你为什么下不去手,你的果断决绝呢。”柳云晞声音有些沙哑,他直视着魏恒,“你可以为了一个死去的杨延和,断手,伤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果断一点,扭断这脆弱的脖颈。”
魏恒从来就说不过他,因为他的想法永远站在更积极的方面,而柳云晞却只是将自己陷进深深的仇怨和责备里,无比消极,仿佛达到那个目的后,他可以一剑封喉,解决掉自己。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了解彼此,准确的说是柳云晞不想看透他们的关系。
他宁愿相信魏恒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骗和利用,也不想他做这些只是为了他一个人。
对峙,挣扎,撕扯到最后,魏恒总会败下阵来,也唯有床笫之欢能让他找到一丝雀跃,心里想着还是可以征服他,还能看到那个真实的人,不戴面具,没有遮掩。
可谁能知道啊,这伪装怎么会只有一层呢。
柳云晞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伤患,一层一层揭开,去掉温润如玉,还有阴沉狠戾,接下来才是鲜血淋漓,脆弱又可怜。
魏恒半撑着身体瞧着他,他感觉自己还差一步,再进一寸就好,让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疼痛,才会有清醒的意识。
柳云晞额角渗出点细汗,他皱着眉头,眼角染了点红,抿紧的双唇似乎在隐忍抗拒。
他还在等魏恒动作,可魏恒根本没打算动,他打量着他,试图找到他们能更贴合的情感与交流方式,除了撕扯。
“难道没有一丝温情吗?”魏恒问他,“我从你眼神里看不到一点情绪,更别提温度。就只是冷漠,好像还有无情地嘲讽。”
柳云晞缓缓抬手,抚在他脸颊上,说:“你怎么那么天真。我们不就剩这点纠缠了吗,要么你做,要么放我走。”
魏恒忽然暗了眸子,那眼底雕刻出来的凶狠,终于在这场对峙里加深了,他俯身,与他耳语:“你不是想死吗,我有其他让你死的办法。”
魏恒强忍着作痛的手,撑在了他身侧,他捏着他的下巴,即便一只手不方便,他还是吻了他,喘息被热吻吞没,身子也跟着一阵酥麻。
脸颊上浸着细汗,呼吸交错,魏恒将他锁在怀里,不让他动弹,鼻尖的汗滴落在了柳云晞脸颊上,他慢慢抬手,感觉有点痒,却还是热的。
他知道魏恒在强撑着,却还是想看他用尽全力的模样。
“手废了,以后怎么办啊?”柳云晞喘了口气,他想逼迫自己找回些理智。
“我先满足你。”魏恒顿了呼吸,“一只手算什么。”
“我饶过你,你也饶过我行吗?”
“别吧。”魏恒说,“就像你说的,我俩就剩这点纠缠了,我怎么能放下你。”
“怎么能放下呢,”魏恒在心里道,“从很久之前就放不下了。”
“手废了,赖上我怎么办。”柳云晞感受着他越来越重的气息,“我不想给自己惹事。”
魏恒听他话里有话,还未反应就见柳云晞起身,推开他。
魏恒抓着他的手,见他额头上渗出点细汗,柳云晞抬手,不小心触到了他,魏恒眉目微动:“这么撩拨,你也不怕。”
“怕什么。”柳云晞脸颊有些烫,他垂下眸子,没有去看魏恒,“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柳云晞顺势移开目光,却一下蹭进了魏恒怀里。
魏恒嗅着他的味道,吻在颈侧,魏恒那只受伤的手还搭在他肩上,柳云晞怕他手臂再痛,也不敢动。
魏恒凝神看着他,心头升起一阵雀跃,面上却还是隐忍的模样。
脆弱的心灵遭受着无情的挤压,肆无忌惮的撕扯裹挟点狠戾,谁都不服谁,却又沉浸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
柳云晞仰着脖颈,却又被魏恒掐着后颈按了回来,依旧是沉默无声,魏恒看着他,眼神带狠,“是你心狠,还是我狠?云晞,看看你的所作所为。”
“我有什么错。”柳云晞对上他的视线,“乱世不待我,我亦不饶他尘世闲声。”
窗外的红梅积攒的那几个花苞不知什么突然张了口,被风一吹,飘落在了窗台。
寒风瑟瑟,迎着屋内隐隐的呼吸,汗湿的碎发贴在脸上,柳云晞缓缓抬手,撩起碎发,露出魏恒的眉眼来。
魏恒蹙着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握着他的手紧紧的,没有放开的趋势。
冬日里的相拥无疑是最温暖的,也最致命。
一旦沾染,便逃不开,忘不掉了。
雪落一夜,寒风冷冽。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青枫与王伯他们在院子里扫雪,期间抻着脖子往那屋看了几次,没听到响动。
王伯说:“昨夜许是又闹了,先别叫了,饿了自然就起来了。”
“主子的伤也不知怎么样了……”
“主子自己心里有数。”王伯叹道,“你担心也没用,说不上话,他怎么可能听你的。”
青枫一顿,而后却说:“沈将军那里传了话,说要来看主子,我这也拿不定主意。”
王伯瞧了瞧那屋子,道:“先回了吧,那边还没和好了呢,这会儿来,指不定又出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