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笑吗?”
楚重阳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了口?。
陈深看向她。
“要?笑?”
“你当?我没说。”
楚重阳摇手。
“你要?真?朝我开怀大笑,我会害怕。”
“你没必要?一直不动...”
线条画到一半,楚重阳发现?陈深就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动过。
乖得有点儿诡异。
长得像雕像就算了,就连动静都是雕像的静止。
“你可以?看手机。”
楚重阳越过画板看向陈深。
陈深抬起手放在左耳的蓝牙耳机上,摁在按钮上三秒后,待机的蓝光闪烁,变成开机模式的白光。
光点闪烁了几下?不再发亮。
“听歌呢?”
楚重阳随口?一问。
“嗯。”
陈深摘下?右耳的蓝牙耳机。
“要?听?”
“谢了...”
陈深问得太快,楚重阳顺着就站起身接过蓝牙耳机。
她确实喜欢在绘画的时候听歌。
身后游泳池换水的电泵声没停过,发出类似竹蜻蜓在半空转动细小声音。
偶尔会和耳机里的节拍声合上。
陈深的歌单楚重阳基本没一首听过,但意料之外得合口?味。
鼓点敲着爵士,基本都是纯音乐。
心里传来某种奇怪的感觉。
要?是这?会儿她回到三个月前?,告诉那时候的自己将来会有一天会给陈深画肖像。
那时候的自己估计会以?为未来是个惊悚片。
还共用蓝牙耳机。
楚重阳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又不知道是什么。
她现?在和陈深算是什么关系。
房东和房客?互相膈应的陌生人?
算是...
楚重阳抬起头看了陈深一眼,继续在画纸上勾勒分岔开的线条。
算是朋友了?
楚重阳自嘲地笑了笑。
从小到大她还真?就没交过朋友,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
耳机里的爵士音乐结束后突然切入赛事音频。
法网现?场观众的尖叫声猝不及防地切入进来。
陈深立马拿起手机把音频切走,尖叫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看向作画的人。
楚重阳没受到影响,可能压根就没注意到,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画板。
身体微微往下?弯,颜料沿着手心往手腕蔓延。
陈深盯了会儿楚重阳,视线瞥向楚重阳的影子。
眼神?一怔。
楚重阳本来干净的影子轮廓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和他一样的丝线。
丝线在太阳的照晒下?垂在影子的身后,低沉着。
陈深站起身。
“怎么?”
楚重阳看到陈深突然站起来,以?为他是腿麻了。
“要?不你先去活动会儿,给你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学?生上课还有十分钟休息的时间,她也不能让陈深老坐着。
话音刚落,院子栅栏外响起电瓶车喇叭的声音。
“老张黄焖鸡来了!给您挂门上?”
“行。”
楚重阳站起来朝栅栏走。
“辛苦了。”
“没事!”
电瓶车喇叭的声音越来越远,依稀传来快递员的抱怨。
“这?地方也太远了,下?次不送这?儿...”
楚重阳提起外卖往回走。
“先进屋吃饭吧,别到时候说我压榨模特。”
陈深没回答,依旧看着楚重阳的影子。
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影子的轮廓又变得十分干净。
就像刚刚那些蓄势待发的丝线从来没有出现?过。
楚重阳把外卖装进盘子里,和陈深面对面坐下?。
对面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差得跟别人差他千八百万似的。
刚才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转眼就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因为老张黄焖鸡米饭?
楚重阳不算是吃饭多的类型,吃了几口?就停下?,对面的陈深压根就没动筷子,一直盯着地上。
“不是...你要?这?么不喜欢吃黄焖鸡早点儿告诉我啊,我也好?给你换家店。”
楚重阳开口?。
“地上是有金子还是有矿?你再盯都快盯出洞来。”
楚重阳在心里把老张家黄焖鸡米饭拉进外卖黑名单。
“这?样...”
楚重阳没交过朋友,更没交过陈深这?样的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下?次来我保证不给你点老张家。”
“不是讨厌。”
陈深抬起头看她。
“没胃口?。”
“怎么没胃口?...”
说到这?儿楚重阳眉头一皱。
“是不是伤口?没好?,你之后去医院了吗?”
“没。”
陈深的语气?依旧很淡漠,就像身上的伤口?是别人的伤。
“你...”
楚重阳想起之前?满手的血。
“有痛觉吗?”
她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想到线稿上陈深的那些经?历后,没再多说。
“你在这?儿待着,我给你上去拿消炎药。”
楚重阳以?前?没少?受过皮肉伤,每次破开后,就算放着不管也会结痂。
但是会发炎,会疼。
甚至会感染。
有次被打?伤后楚重阳没涂药,运气?不好?感染了,第二天发烧发到三十九度。
烧得楚重阳差点以?为一加一等于三。
拿着药下?楼,陈深就站在楼梯口?。
楚重阳手里拿的是青霉素消炎膏。
这?药她是在网上定的,自从上次买药遇到林眉后,楚重阳对跟药店沾边的地方产生了一种怀疑。
楚重阳往下?走,还剩三个台阶的时候她的喉咙开始不舒服。
她停下?来,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但当?冰凉开始往脖子四周蔓延的时候,楚重阳的眼睛慢慢睁大。
脸色立马一下?就苍白了。
呼吸就在瞬间被夺走,脖子像是被人掐着。
不可能。
楚重阳咳嗽了好?几声,脖子却越来越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
从离开林眉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就算是在‘禁闭室’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强烈到楚重阳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松,身体就开始往下?摔。
陈深立马接过掉下?来的身体,药被摔在地上。
楚重阳直接撞进了陈深的怀里,脖子却越来越疼。
呼吸不了。
楚重阳拽着陈深的衣服慢慢蹲下?去。
“怎么了...”
陈深眼神?里难得出现?紧张。
“我送你去医院。”
他要?拉楚重阳站起来。
“别...”
楚重阳话说得断断续续,手用力地拽着陈深的衣角。
“去医院没用。”
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着。
喉咙像是被钉子顶进去,搅动着疼。
冰凉的...
那套在脖子上的锁伸出金属的獠牙,嵌入血肉。
楚重阳疼到额头直接出冷汗,慌乱中她拽着陈深衣角的手松开,悬在半空。
她突然如同溺水之人抓不到任何东西一样,慌张地晃动了一下?。
很快,一股温热包裹住她的手。
陈深跟着楚重阳蹲下?身,把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楚重阳揽住。
喉咙有多疼,楚重阳攥着陈深的手就有多用劲。
喘不过气?。
眼前?闪过一些黑白的画面,画面上的人一会儿是她自己,一会儿是陈深。
楚重阳哽咽了一声,仰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妈的为什么这?么疼。
她大口?地呼吸着,但口?鼻耳都跟浸在水里一样沉重。
胸腔不正?常地鼓动,就算陈深拍着她的后背她也喘不过那口?气?。
陈深的声音越来越远,楚重阳掐紧他的手想要?拉回自己的意识。
紧到陈深的手心开始流血。
陈深在她耳旁像是说了什么,但楚重阳一句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