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秋儿本来也没真正跟她气恼,此时花阳好声哄着,也缓和了脸色,忙抓住花阳手腕轻轻揉了揉,又看了眼桌案上的绢布,还有花阳画好的几张,心中了然,脸上转为鄙夷。
“怎么?区区一个符咒你都不会?”
花阳一听急了,“你还不是把兔子变成了那样,自己闯了祸还不能善后!”
画秋儿又怎能服输,两面腮帮子气的鼓鼓的,“我们俩又怎么能够同日而语?我那是在练习空手施法,画符的事,早就不需要啦!”转了转眼珠,又道,“怎么?要我帮你写嘛?写好了我们也好快些去见皎皎!”
花阳一阵犹豫,“可是,被师父发现了该如何?”
画秋儿点了点她的脑袋,一脸鄙夷,拉着花阳到了案前,不由分说地图画起来,看这阵势倒真是熟练的很,嘴里还自磨磨叨叨,“说你傻吧,你还不信,这个东西又不是写字,他又怎么看得出来?我看呐,你还是被你师父管傻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一只肉嘟嘟的手儿捻着小笔,“平日里见赤松子先生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未想到私下里这样可怕,真是比婆婆还要烦!”
花阳见她一面嘀嘀咕咕,一面手下不停,心中感动,自己与她认识了没有多久,算上今日也只见过两次,秋儿却是对自己真心实意,听她言语之间隐隐约约提到自己身世,却丝毫不自卑自轻,反而是乐观开朗,天真烂漫,如此可爱的一个女孩儿,管她是仙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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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子说是叫她不抄完不许吃饭,实际上也只是一时气话,见秋阳已经升到老高,该是花阳饿了的时候,便叫阿久做了一些她爱吃的炒菜和糕点,就要亲自送去。
他早上实在是怒火盛了些,一时也觉着做的过了,只是又不好拉下颜面去跟弟子赔礼道歉,正巧借着送饭的由头看看她有没有记自己的仇。
此时的花阳正和画秋儿狼狈为奸地低头抄着符,未想到突然有人敲了门,花阳惊慌失措,忙叫画秋儿躲藏起来,画秋儿找了半天,未找到什么好的藏身之处,只得又爬上窗台就要跳下。
赤松子敲了半晌无人搭理,想起花阳执拗的性子,怕她自己一人憋屈着,一时心急直接推门进去,正巧听到窗台那方噗通一声……
结果就是画秋儿和花阳一起被揪到墙根儿,耷拉着脑袋偷瞧着赤松子的一双靴子走来走去。
画秋儿不是他的弟子,赤松子自然不好过多训斥,此时站定到她的面前,看着小姑娘的后脑勺,以他的修为,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姑娘竟是半妖半仙之身,恍惚间想起一件往事,眼神中亦夹杂着一丝探究,随即询问,“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
方壶山的小仙们都是知道画秋儿的身份的,此时她生怕赤松嫌弃自己那一半的妖身,不让她与自己的弟子来往,这样以来,岂不是刚得的朋友就又要失去了?
可是也不敢对他撒谎,只得怯生生答着,声音低若蚊声,“我是……萱婆婆家的孙女……名叫画秋儿的……”
赤松子了悟,心想果然如此,默默点了点头,“我跟萱婆婆也算旧识,日后不要在阿阳忙于课业的时候过来打扰,像今日这般合起伙来骗我的事情,若是再有一次,我倒要亲自去拜访拜访萱婆婆了……”
画秋儿一时大骇,她平日里调皮捣蛋,没少被人家找到家去,自是要受到婆婆的训斥,若是这事真个让婆婆知道了,怕是好些时日都要被禁足,听罢连连摇头,“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心中赤松子的话盘旋不去,心念一转,突然一喜,不觉喜笑颜开,“阿阳课业繁忙的时候我不能来打扰?那……是不是她闲着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玩?”
赤松子见她一惊一乍,倒是真与花阳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这般亲近,“你们俩的事,问我来做什么?还不快快回家去,我还要关起门来教训弟子!”
画秋儿喜上眉梢,便像是赤松子给了她天大的恩德,一时觉着他可爱可亲,忙懂礼貌地鞠了一躬,朝着花阳吐了吐舌头,竟是自己跑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帮师徒二人关了房门。
花阳愤恨不已,又惊恐万分,低头见赤松子朝着自己走来,一颗心脏差点蹦了出来,紧紧抓住衣角,低头等着教训,正巧此时,肚子竟然也似紧张一般哀嚎了一声,一阵饥饿之感真切传来。
谁知头上一声轻叹,一盘糕点递到了自己面前,“罢了罢了……我叫阿久准备了些吃食,你还是先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