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太监临走前看了眼层层帷幔下遮挡住的太子,最后落在跪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神情匆匆地踏进黑暗中。
曾全起身吩咐黄门守卫好府邸,自己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直到一个小黄门匆匆入内小声说道:“太监走了。”
静坐的曾全睁开眼,看着黑沉沉的夜空,逼仄小院被黑幕压着,沉默地令人喘不上气来。在他的印象中三十五年的天空好像都是这样,东宫更是如此,偌大的东宫却让人觉得窒息。
他累了。
挥退小黄门的曾全怔怔地看着那一方天空直到微光亮起。
天,终于要亮了。
他入了内屋,掀开层层帷帐,看到里面露出的一张憔悴却依旧俊美的脸。
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长得极为相似,一张出尘绝色的美人脸,即使如此憔悴也令人觉得矜贵优雅。
“我的命是皇后娘娘给的,小人此生应该效忠殿下至死,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手中握住一把匕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一咬牙伸手刺了下去。
凌空一阵鹤鸣之声,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想被一条巨蟒缠住腰,被甩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在柱子上,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门外出现的人。
“背主求荣,说得如此可怜,真是脏了太子的耳朵。”
“太……太监……”
黄门口中早已出去的欧阳泛流脸色冰冷地站在门口,一旁是之前闹得不欢而散的斐善和。
“你,你们……”
“匡你的,曾少监。”斐善和面对微笑地上千,眼底却是露出杀气,“太监说得对,卖主求荣,说什么撑不下去,只是你无能的借口罢了。”
长剑出鞘,抵在他脖颈处。
“你是谁的人?”
曾全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你们说的对,是我无能。”
“我不能说,太监说得对,但背主未必可恨,太监谨记。”
斐善和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抽手,鲜血撒到他手背上,滚烫,炙热,鲜红。
曾全竟然以死谢罪。
“算他死得早,不如内监的十八般酷刑定要给他上个遍。”欧阳泛流看着那双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恨恨说着。
“现在如何是好?”
“劳烦斐郎君守住太子,我带人速去天兰寺。”欧阳太监细心地放下帷帐,遮挡住一屋狼藉。
“可,不过事已至此,我还需替太子引荐一人。”
欧阳泛流眉心猛地皱起,心思百转,隐隐有了些猜测。
“谁!”
“东宫办事,速速开门。”
东宫内侍监出行办事,红衣红马,气势汹汹,在天光乍亮的大街上一闪而过,马蹄在青石板上紧促响起,零零散散的路人躲闪在一旁,根本守卫士兵不敢阻拦,连忙吊起城门目送铁骑远去。
“去,告诉刺史和邹将军,内侍监总管欧阳太监出城。”将士对着一个小兵严肃吩咐着。
与此同时,一行黑衣人同样翻山越岭自险境小路出了太原城,同样向着东边快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