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战战兢兢抬头,只看到面前坐在椅子上的人,脸色大变,跪爬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着:“欧,欧阳太监。”
“事出紧急,某只问县令四个问题,第一:贵人哪里去了,第二:辽军如何大规模入城,第三:苏家是否参与此事,第四:何来的钱财。”欧阳泛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神情冷漠阴冷,一双眼眸毫无温度,好似面前的人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虫,伸只手就能把人捏死。
苏林童浑身发抖,涕泪纵横,连连磕头:“这些都是卑职家私啊,不是来历不明的啊,贵人失踪之事当真与苏家无关啊,太监明鉴啊,贵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城门至今没开,人一定还在寿阳,一定还在,至于辽人为何入城,卑职真的不知啊……”
欧阳泛流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这般轻微的声音却让苏林童瞬间噤声,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战栗。
“苏县令当真是谦虚了,你身为寿阳父母官,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如今连城门都守不住,歹人入城祸及百姓,你却一问三不知。”欧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嘴角露出冷笑。
“卑职真的不知,当时卑职带人去救人,贵人便消失了,至今没有消息啊。”苏林童颤抖着嗓子说着,只觉得寒气顺着膝盖四肢慢慢涌现到心中。
他害怕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未来太子妃在自己管辖范围呢,甚至是在自己家中失踪,如何不让他胆颤。
“不知,贵人院中有一具贵府下人的尸体,这么多的黑衣人偏偏就着一具与我留下保护贵人的小黄门躺在一起,刀伤与其余三人皆不相同,你说多奇怪的事情。”
“你管辖范围内,持有兵器的大辽人未经登记便能如能,甚至敢堂而皇之入府劫人,你说奇不奇怪。”
“三日了,寿阳不过这点大小,你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让我如何信你。”
“一个苏家旁支,祖宗十八代都不见一个有钱人,拿来这么多银子,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就是有事所图贿赂你的。无论哪种都是杀头大罪。”
欧阳起身,一只脚踩在苏林童肩膀上,微微用力,让他全身跪爬在地上,弯下腰,皮鞭定在他的肩甲处。
“县令,你说是不是!”他阴冷问着,垂眸注视着脚下的人。
“啊!”苏林童疼得要打滚,却被死死按住,连动弹都动弹不了,额间瞬间冒出豆大冷汗。
“卑职,卑职真的不知啊。”他趴在雪地里,尖锐地喊着,吓得连嗓子都劈叉了。
“孰是孰非,过了内侍省三百七十八道刑罚才知真伪。”欧阳起身松开脚,冷冷说道,“某封殿下手谕,暂时全部接管寿阳全部事物。”
“不,不,太监饶命,殿下饶命啊。”苏林童被人拖着脚,带回自己的屋子,脸色雪白,挣扎地说着。
内侍省三百七十八道刑罚,只见人入,不见人出,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欧阳泛流看着天边阴沉天气,嘴角紧抿。
殿下在他走之前早已下了死命令。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下,我们要去哪里啊。”马车内苏锦瑟掀开帘子,小声问道。
海将军离开当日,太子下旨启动炮兵营,分发出一大批早已研制成功的火/药,紧接着宣布要离开大营,把所有事务交给邹明恩解决。
出人意料的是,军中少了一个主事大元帅,掀起的波浪并不大,邹明恩借着太子威势雷厉风行那些几人,把所有风言风语全部消灭得一干二净,很快就稳住局势,把军权一分为二,主动送到殿下面前投诚。
宝兴军的虎符她还摸过一下呢,冰冰凉凉地被太子扔在案几上,毫不知情自己带来的腥风血雨。
马车旁的盛宣知把她的脑袋按回到马车内,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快回去,小心冻着。我们回太原,准备回京事宜。”
“哦,那我们是不是要在路上过年啊。”苏锦瑟掰着手指头数着。
她从太原到寿阳花了七天的功夫,后来从寿阳逃难一样来到雁门花了十天的工夫,那他们从雁门回到太原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过年就在五日后,这样他们过年是一定会在路上过的。
“你想去哪里过年,提早通知过去,当地会做好准备的。”盛宣知神情随意地说着。太子在当地设宴过年,对于官吏来说可是年底述职的一大笔功绩,提高吏部考核不止一个档次。
苏锦瑟小心嚼着一旁的糕点,唉声叹气:“我都不认识。”
“代州崞县北地糕点极为有名或者原平梅花独树一帜,忻州定襄河鱼一绝,秀容花灯绝色,五日的路程只能经过这些地方。”
盛宣知隔着窗帘为她提供了四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可取之处,也都是苏锦瑟喜欢的东西,单看苏锦瑟如何选择。
苏锦瑟眼睛一亮,探出脑袋,仰头注视着他:“殿下想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盛宣知低头注视着她,笑说着。
“可我哪里都想去。”苏锦瑟还未好好逛过这个世界,眼睛亮晶晶地说着。
“那便都去。”太子殿下嘴角露出柔和笑意,纵容到,见她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又一次伸手把她重新按回去马车内。
外面已经重新下了大雪,北风呼啸,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苏锦瑟脸嫩,可受不起摧残。
苏锦瑟连忙握住他的手,阻了他的动作,拿出灌好热水的小汤婆子,塞到盛宣知手中,眨眨眼,无辜说道:“外面冷,你拿着暖暖。”
她说完便主动放下车帘子,看着车帘上的倒影,嘴角露出笑,打趣道:“过年可不是挑地方而是挑人啊,殿下你说对吗。”
盛宣知握着手中滚烫的汤婆子,低头嘴角勾了勾。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