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温和的东宫下面却是一汪波涛汹涌的暗涌。
日晷匆匆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日光越发热烈,照得地面都能发射出耀眼的光,吉祥把苏锦瑟叫醒,翠华则带着宫女布膳。
苏锦瑟迷迷糊糊间,瞪着眼问着:“殿下还没回来吗?”
“欧阳太监刚传话回来,殿下在政事堂和阁老们一起用膳了。”
吉祥这话让苏锦瑟瞬间清醒,她坐在床上愣了好一好,才哦了一声。其实这事也不奇怪,因为殿下这几天早出晚归,苏锦瑟又因为孕事嗜睡,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见一面了。
“娘娘,用膳吗?”吉祥见人在发呆,小声地问着。
苏锦瑟回神,把溜溜哒经过她的招财懒腰抱起,颠进怀里,脸上露出笑来:“吃!”
猫招财是真的好脾气,被人这么惊吓了一番,也还是乖乖地窝在她怀里,陪人吃完饭,期间自己混到了几块肉吃,越发满足地抖抖胡须。
“娘娘,张中贵求见。”张如九被欧阳太监调/教了许久,终于入了殿下的眼,前几日被提拔成了中贵,一步高声,成了东宫出了欧阳泛流外最有地位的黄门。
张如九求见的时候,苏锦瑟正吃好饭,拿着鸡毛和小铃铛做成的逗猫棒跟猫招财一起玩的时候。她动作一顿,被招财猫爪一把扑住,整只猫压住了逗猫棒,对着翘出来的鸡毛尖尖,张嘴就咬了下去。
“请进来吧。”苏锦瑟扯不出逗猫棒就索性扔了棒子,招财一愣,猫眼觑了一眼苏锦瑟,自己吊着逗猫棒再一次撵了上来,把玩具往苏锦瑟脚边一扔,娇娇嗲嗲的喵了一声。
“招财啊,招财,你可是男孩子啊!怎么这么会撒娇。”苏锦瑟笑着抱起猫招财无奈地说着。
“喵~”猫招财自顾自地瞄了一声。
“娘娘。”张如九站在门口恭敬地请安,等他听到娘娘的召见,入了屋内,见一毛一人的情形,也是低着头目不斜视的样子。
苏锦瑟捡起逗猫棒随意地挥着,猫招财猫眼再也离不开那几根湿哒哒的鸡毛,冲着它上蹿下跳,天真无邪,无忧无的傻样。
“是太原那边有消息了。”苏锦瑟脸上笑意微敛,眉目却是不动声色,神情冷静温和,她颇有节奏地甩着逗猫棒,好似在询问一件无光紧要的事情。
张如九面如凝重,从怀中一封信,平稳说着:“是苏大郎君传回来的信,东宫在太原的密探这几日一半多被发现,无法再靠近苏家。”
苏锦瑟惊讶地看着张如九,手中的逗猫棒被招财一把咬住,拽了下去。
“怎么会被发现?”
“不知,一夜而已,已损失七/八位兄弟。”张如九脸色凝重沉痛。这样的速度要不就是早就被盯上了,同时出手,要不就是有内奸,甚至他们的下脚处,一网打尽。
“那让他们先停手,保护好自己。”苏锦瑟皱眉吩咐着。
她打发走张如九后自己打开苏伯然的信封,那封信写了很长,足足有三页纸,苏锦瑟面无表情地看了下去,直到最后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范老夫人说的没错,老夫人会被所有人设防,却不会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苏伯然太过防备,且苏伯然本身聪慧,若他要打探一个消息,便是自家祖母也能撬出一二消息来。
这封信写了很多,从苏家的发家,祖母为何低嫁到苏家,再到苏家两次奇怪的官家指婚,最后是苏家和景王的关系,把苏家的发家史和血型史一点点全部掀开,露出里面狰狞的一角。
苏家在官家和景王争权中充当了马前卒的作用。韩燕楠为报复韩家与官家做了交易,让官家永不录用韩家三代人,之后自己一边出面用钱和青白的家世打入景王阵营,一边作为间/谍传递消息给官家。
苏家和所有被官家收买的太原官吏,开始用文字编撰景王谋/反的十三条罪证,史称‘十三诏罪’。
是真是假,孰是孰非早已无从考证,但等景王拥兵自重的消息传回汴京时,让朝堂大惊,官家大怒,下令讨/伐。
可事情并不顺利,官家的讨/伐之战屡屡挫败,最后不知为何竟然能撬动邹明恩这员猛将,内部反水,这才把景王逼到绝路,倾覆景王府。
苏家确实救过一次官家,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官家御驾亲征,却被打得军心涣散,当时的韩燕楠一反常态没有随着官吏跑出太原,反而冒死救出躲在马厩中的管家,借着苏家的名声把人带了出去。
——“至此苏家得到了官家的一块免死金牌。”
——“但事情也许并不至此,金牌并非不可见人之物,苏家却从不曾炫耀,吾等也一直不曾见过,是以怀疑此事真伪。”
——“也许苏家所有的不是金牌,而是十三诏罪。”
“娘娘,欧阳玄徐手持范老夫人手令在宫门前求见。”门口宫女的轻言细语,活生生惊起她背后的一阵冷汗,令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