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臣半点都没察觉到凝重的?氛围,他将话筒放到一旁,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我?能听吗?”
槐星沉默不语。
江从舟静望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宴臣才觉得不太对劲,他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江从舟看着她沉静柔顺的?眉眼,回忆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她喝醉了的?那次,也曾红着眼睛说要和他离婚。
醉后的?话,他没有当真,只觉得是?小孩子心性,在胡说八道。
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考虑了很久。
槐星垂着脑袋,半张脸隐藏在暗处,她的?声音很低,“我?也去上个厕所。”
江从舟的?手掌压在她的?肩上,摁着不让她动,低哑的?嗓音里有几分威严,“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的?脸色非常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在槐星面前向来都好?声好?气,几乎没说过?重话。
槐星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一双镇定的?冷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点头的?幅度很小,但?也足够他看的?很清楚:“嗯。”
江从舟压下胸腔里的?一团无名之火,扯起嘴角笑容有点冷。包厢里声音嘈杂,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强硬抓过?她的?手腕,拇指过?于用力?而在她的?皮肤留下了指痕,“出去说。”
槐星被迫跟在他身后,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很冷淡。
宴序瞥见?江从舟拉着槐星似乎是?要离开,赶忙叫住了他,“你?才来多久,这就要走了?”
江从舟态度冷漠,“有点事要处理。”
宴序也没留他,前任现任都在的?场合,怎么看都尴尬。
宴臣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槐星和江从舟都不见?了,他坐到他哥身边,问了句:“槐星呢?”
“走了。”
“哦。”宴臣抓了抓头发,“我?下去看看。”
宴序叫住了他,眼神意味深长,“你?对槐星真没意思?”
宴臣的?脸红的?像刚煮熟的?虾,“哥,你?少?管我?的?事。”
宴序长长哦了一声,“没见?你?对别人那么上心。”
宴臣说:“我?更关心我?的?女朋友。”
宴序很意外?,“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宴臣无耻道:“我?的?意思是?,我?对我?未来的?女朋友会?很好?。”
他无意和他哥多说,再聊下去就来不及了。
宴序见?他火急火燎跑出去,也没出声阻拦。小孩子的?事情他才懒得管,他又不是?江从舟,没有带孩子的?癖好?。
江从舟开了车,槐星坐在副驾驶,久久没有说话。
车里十分安静,地库里也没有别人。
车窗半开,透着冷风。
“怎么突然就提起离婚的?事?”
“不是?突然。”槐星的?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鼻尖发酸,干涩的?喉咙咽下苦涩,“我?想了很久。”
很久很久。
结婚的?时候,槐星想过?哪怕江从舟一辈子都不喜欢她也没有关系,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件梦寐以求的?事情。
人总是?越来越贪心,得到了他的?人,就妄想要他的?心。
拥有了他的?现在,还想要他的?以后。
想要他给?的?很多很多爱。
想要他肆意张扬的?偏向。
想要神采飞扬的?少?年。
槐星明明早就知道江从舟和乔向晚那段恋情,她还是?个旁观者?。
她没有什么洁癖,她也尽可能早就说服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但?是?永远都有人在她耳边提醒她,江从舟曾经有多么喜欢乔向晚,总会?有人在无意中说起他们以前的?故事。
被槐星刻意埋葬在心里的?情绪,年少?时期无法对任何人宣之于口的?难过?,酸苦到极致的?难过?,再次被那些不经意间提起的?细枝末节,慢慢勾了起来。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
难过?的?时候,哭着对自己一遍遍说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有。
为什么十七岁的?江从舟喜欢的?不是?她呢?
为什么十七岁的?江从舟会?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好??
为什么要让她看着最喜欢的?男孩,无微不至照顾另一个女孩?
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要从旁人口中听说他们曾经多么多么相爱过?呢。
槐星其实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江从舟和他家里人闹翻过?,她了解的?只有一星半点——他和他的?父母关系不是?很好?。
江从舟也没带她回过?几次江家。
他的?母亲,对她的?态度亦是?冷淡。
不关心不在意,就当没有她这个人。
槐星第一次上门见?家长后还惴惴不安,“你?母亲会?不会?不喜欢我??”
江从舟面无表情的?沉思:“她也不怎么喜欢我?。”
除了他父亲,她谁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