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制服了不听?话的剑,郁詹略有?些?强硬地将其塞给了时故,而在递剑的一瞬,剑身不知为何,又哆嗦了一下。
郁詹以为是它还想挣扎,老实不客气?地在剑身上又打了一巴掌。
剑:“……”
时故最后还是接过了剑。
尽管时故并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法器的宝贵,也看不出这把剑比起清原等弟子们手中的那些?有?什么不同,但他知道,能够自己打架的剑,一定不一般。
作为一个从小就没?接触过什么好东西的可怜孩子,时故紧紧地将长剑抱进了怀里,并决定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
而且这个人?,还是郁詹。
时故微微抿嘴。
怀内,青白?交间的宝剑感受到了时故身上的恐怖气?息,控制不住地微微战栗。
这战栗幅度很小,郁詹并没?有?发现,但时故却是注意到了。
还是会自己抖的剑。
误将战栗理解成友好信号的时故忍不住低头?,好奇地打量起来。
剑:“……”
颤得更厉害了。
“它有?名字吗?”
抬起头?,时故好奇地问向郁詹。
这倒是将郁詹问住了。
他哪里谁会知道一把随手抢来的剑的名字。
然?而看到时故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郁詹又不愿意承认他也不清楚的事实。
于是他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远处山腰上生长的植物?,淡定道:“文竹。”
时故十分捧场:“好听?。”
郁詹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被无故改名的文竹剑:“……”
“来,我教你御剑。”转过身,郁詹将时故带到了一个空旷之处,告知他御剑的注意事项。
说来也怪,郁詹这人?脾气?不好,说话也呛,教起人?来却是格外耐心,每一个细节之处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不说,而且用词精简,言语准确,时不时地还能来一通引经据典,将御剑的原理完完全全说明出来。
“内息入体,气?沉丹田。”
“对,就是这样,保持得很好。”
夏日的风和晞凉爽,伴着柳絮一起,拂到二人?身上,看着和谐异常。
时故照着郁詹的指示认认真?真?学习,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
还真?别说,御剑这玩意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操之时,想要完全掌握平衡,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等一下,这个动作有?些?不对。”
一圈落地,郁詹走了上来,随手抓住了时故的手腕。
但下一刻,他又猛地弹开。
“怎么了?”时故有?些?疑惑。
“……没?事。”
摇了摇头?,郁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时故的注视,看向了他脚下的文竹剑,道:“落地的时候灵力收得有?点?快了,平时的话或许影响不大,但若是逃命,很容易就因为掌握不稳摔倒,耽误逃生时间。”
“你可以试着先将气?息纯化,徐徐外放,再沿经络逐步收回。”
恍然?地点?点?头?,时故再一次飞了起来。
郁詹凝神看着他在天上的身影,时刻注意着时故的情况,只是看着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微微收拢。
这是他刚才?握过时故手腕的手。
手掌的温度烫得吓人?,仿佛练过什么火系的功法,烧得人?心慌意乱,郁詹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忆,方才?的触感却还是一刻不停地浮现出来。
很细、很嫩、很滑,还很软……
郁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悚然?一惊,赶忙打断,再回头?时,便正?好撞上了飞完一圈回来的时故。
时故乖乖地站在原地注视,等待郁詹点?评。
完全没?注意方才?时故是如何落地的郁詹:“……”
“咳。”故作淡定地咳了咳,郁詹微微颔首。
“很好,再来一圈。”
半个时辰后,已经能够平稳飞行的时故悬坐在半空,惊喜地看向郁詹。
半扎的长发随着文竹剑的轻微起伏在风中轻轻飞舞,时故向来深沉无光的眼此刻亮晶晶的,满满印着郁詹的倒影。
郁詹只觉心头?一软,高高地扬起了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最终,他放弃了抵抗,笑着冲时故点?了点?头?,并没?有?吝啬于自己的赞扬:“很棒。”
属于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耀下来,在二人?的身体上添上了淡淡的光晕。
而他们的影子很近。
时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被肯定的喜悦一点?一点?扩散,这让他握住文竹剑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文竹剑:“……”
文竹剑觉得自己要断了。
……
御剑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知凡几,五天后,众人?就到了沧云宗。
由于清原的人?缘向来不错,因此过来迎接人?的倒还挺多,早已得知消息的袁策也在其内,但脸色却很是难看。
他猜到了青和宗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做了准备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折损了那么多的弟子。
青和宗,欺人?太甚!
袁策拳头?紧握,吓得周遭弟子退避三舍。
很快,天边飞来数道身影。
原本?还在生气?的袁策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望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时故脚下的文竹剑上。
这剑……
袁策皱眉。
他是剑修,还是一名出窍期巅峰、即将迈入分神的剑修。
因此,对于剑之一道,他向来是十分敏感的。
而仅仅是打眼一看,袁策便意识到,此剑绝非凡品。
难道这出去一趟,还得了什么奇遇?
袁策疑惑,但旋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还是说这小废物?又挟恩图报,逼着别人?给他珍宝了?
如此这般猜测着,袁策对时故本?就低到不能再低的好感度又降了几分。
很快,众人?落地。
清原最先带着几位师弟上前行礼,端的是礼数周全,后生可畏。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应的,一动不动站在后方的时故和郁詹,看着就不是那么地令人?舒适了。
袁策眯眼望了过来。
那是个带着严厉,审视,和一丝因为不被尊重而略有?些?愤怒的眼神。
几乎是在他望来的一瞬,时故就想到了与郁詹第一次见面,袁策用修为强行逼着郁詹无法站立的场景。
那时候的时故毫无波澜,只是不能理解郁詹为什么不愿意低头?。
而现在,时故只觉得心头?一紧。
没?来得及理清这陌生的情绪,他便下意识地抓住了郁詹的衣袖。
“怎……”郁詹回眸,正?要开口问话,却对上了时故眼中淡淡的担忧。
郁詹一愣。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向来两眼无光的小白?羊,还能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旋即,他垂下了眸,在时故手上轻轻拍了拍,很温柔,带着些?安抚的意思。
而后,令整个沧云宗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郁詹忽然?出列,朝袁策行了个礼。
并不标准,甚至带着些?敷衍的意思。
但这也足以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郁詹,性?情暴躁鲁莽,身带三族混血,回人?族仅仅两年半,便换了三个门派,甚至连师父都死?了俩。
而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他从未主动向过任何人?行礼,仅有?的那么几次,也全都是被高阶修士用修为或法器强压,甚至有?时候,强压都无法使他稍稍低头?。
而这里面,甚至包括他的亲外公,九晟天尊。
可现下,他居然?主动,向袁策行了礼。
沧云宗众弟子们恍惚地觉得,这一幕足以载入史册。
当?事人?郁詹倒是没?什么所谓。
郁詹其实从不在意什么行不行礼,过去的时候为了生存,他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只是有?的时候,他需要对外展示自己鲁莽无能的一面罢了。
但既然?能够让小白?羊少担心一点?,郁詹并不觉得行个礼有?什么好纠结。
更何况,他了解袁策的性?格。
若是换了旁的长老,他不行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那么过去,可是袁策不行,他绝对会强逼自己。
那样的话,就太难看,太狼狈了一点?。
而现在的郁詹,不想在时故面前那么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