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叶天?”
叶甜刚落在擂台上,就听到莫钟离阴阳怪气地问.
叶甜掏了掏耳朵,“如果你不聋的话,刚才报的名字是我没错。”
莫钟离闻言正要大怒,只是考虑在擂台上,此刻众目睽睽,他还需保持住他对外的英武形象。于是,莫钟离强按捺住性子,斜视着上下打量了叶天一番,一副十足嫌弃的样子,“嘴巴倒挺利索的,也不知道你的实力有没有你嘴皮功夫十分之一厉害。”
叶甜也懒得给他眼神,“你试试看不就知道咯?”手握上水晶剑的剑柄。
自从前日知道了下一轮对手是这位莫钟离后,韩清商为了二师弟可是费劲了苦心,特地去搜寻了莫钟离的情报,都没顾得上查探自己的对手。真是不搜集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莫钟离以往战斗真可谓劣迹斑斑,若真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知道的人都会对他议论纷纷。
韩清商语重心长对叶甜告诫,让她在擂台上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能觉得有门规规范恶人言行,就以为高枕无忧了,真正的恶人最是会钻规则空档,莫钟离无疑就是此类人。
韩清商说起莫钟离曾经在一次擂台上将对手重伤,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若无灵丹妙药治愈,将影响那位弟子之后半生的修炼,若伤势再度恶化,还有可能会令那名弟子此生无法突破到元婴期。
奈何莫钟离造成的此伤势不致死,故而算不上触犯清微派门规,也没违反擂台赛的比赛规则,因为若是对比赛规范太过,可能导致参赛选手们无法放开手尽力战斗,而且擂台赛虽是一种比赛,但是本质还是两个人追求胜负的战斗,既然是战斗,战况激烈之下就会有不可控的可能,故而莫钟离的行为在擂台赛规则的允许之内。
然而这一切结论的前提是,莫钟离不是故意的,而叶甜和韩清商结合许多往事来看,非常明显的是,莫钟离当年与那名参赛有旧怨,他不是故意而是有意的。
知道莫钟离有喜欢钻规则空子的习性后,叶甜稍作思考,回想了一些比赛规则的某些条款的具体内容,心中便有数对方有可能会使用什么法子来耍无赖了。
叶甜运使灵力,拔剑出鞘,让水晶剑的外形显露在众人面前,而不是无形无影的初始状态。
擂台下,韩清商和姬星移因为各自有自己的比赛不在,魏玲和羽轻尘站在一块,一直注视着擂台上的动静,看到叶甜拔剑,羽轻尘只是眼神微动,魏玲则是大声呼喊起来:“老大老大!你最棒!一口气把对方那个渣渣干掉吧!”
见到叶天这边有亲友团呐喊助威,莫钟离的三个小弟也不甘落于人后,亦大声喊着为莫钟离鼓气助威的话语。两方人马各自站在场下一遍,乍一看仿佛是另一场另类的比赛似的。
唐芷琪作为莫钟离的未婚妻,没有宣布的那种,自然站在三位小弟身旁,此时她神思不属,眼神根本没有落在擂台上的莫钟离身上,而是不住飘到了对面的羽轻尘身上。
前日,唐芷琪紧追着羽轻尘跑,那人连眼神都不愿意给她一个,让唐芷琪不免满心酸涩,就算后来被叶天他们几人奚落走了,唐芷琪亦是满腹不甘,昨日她背着莫钟离,派出了自己的跟班去打听羽轻尘的信息,毕竟她现在知道他和翠微峰十分亲近,说不定就是翠微派邀请的客人。
很快,唐芷琪的跟班通过和翠微峰内门弟子套近乎,顺嘴打听了他们峰上新近发生的事情,从而知道了羽轻尘的身份,连忙回来告诉了她。
羽轻尘……唐芷琪不断在内心念着这个名字,脸上不由浮上红晕,人如其名,这个名字和他分外贴切,听说他还是天剑老人的高徒,天剑老人的威名就算是唐芷琪都如雷贯耳,比他们师父莫闻州高得不知到哪里去了,毕竟你到修真界里走一遭,十个人里有八个都听闻过天剑老人的大名,至于莫闻州,不好意思,这是哪位?
想到羽轻尘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外表,高华清冷如高悬天际的冷月,再加上这样的师承,唐芷琪的心就不住地微微发热,只有这样完美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才有资格当她的未婚夫!
幸亏此时场下的观众都在认真观看比赛,三个小弟都在专心加油,否则唐芷琪这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再加上她眼神频繁飘去的方向,哪里还隐瞒得住呢。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知道她在看羽轻尘的,那便是羽轻尘自己了。
羽轻尘微微蹙着眉,拜剑修卓越的直觉和灵觉,让他对唐芷琪的目光感受得更为深刻,几乎是从他来到擂台下的瞬间,唐芷琪的视线便如锁定了一般,一直投射在他身上,令羽轻尘感觉分外不舒服。
考虑到如果他独自在人群里观战的话,唐芷琪定然会如昨天那般跑过来纠缠他,羽轻尘就烦不胜烦,为此他宁愿忍受魏玲的聒噪,至少有魏玲在,唐芷琪为了不引人注目,惊动了台上的莫钟离,就绝对不敢过来。
场下的这些暗流汹涌叶甜是不会知道的,她拔出水晶剑,立刻如往常战斗一般,迅疾向莫钟离冲去。
台下的真正观众,许多都看过叶甜好几场战斗了,对她的战斗风格十分了解,此时见她先声夺人,率先攻击,而莫钟离没有像前二次的对手那般,提前预备好防御战术,一弄个不好,这场比赛下一刻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屏息凝望着,瞬息之后,战况如何,是叶天胜?还是莫钟离技高一筹?
*
叶甜身形瞬动,一剑直取目标,眼看就要将剑锋如往常般搁在莫钟离喉间要害上。
电光火石之间,叶甜便察觉到了不对。
依照叶甜如今的修为境界,虽说比很多金丹中期都要身法敏捷,但对于金丹后期的莫钟离来说,也只是稍快一分,不至于快到完全跟不上的地步。
然而莫钟离立于原地,就是一动不动。
反倒是当叶甜将剑锋搁在莫钟离脖颈间的瞬间,莫钟离动了,莫钟离不仅没有往后闪避,他反而向前一步。
就好像莫钟离主动用脖子去撞叶甜的剑,想试试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一样。
叶甜眼一眯,立即将剑锋后撤,趁此机会,莫钟离抽剑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剑横扫过叶甜身前。
叶甜因为正在撤剑的缘故,虽然及时发现了莫钟离的意图,反应仍是慢了一拍,矮身避过此招,但胸前的衣物还是被莫钟离凛冽的剑气割出一道口子。
叶甜身如游龙,纵后几步,落在擂台地面上,和莫钟离拉开距离,“狡诈。”
“过奖,过奖。”莫钟离洋洋得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提剑而上主动和叶甜交锋起来。
两人双剑交击,动作迅速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发出乒乒乓乓接连不断的声音。
台下观众许多还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后面精彩的交手吸引住了。
“等等等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玲一脸懵逼,原谅她一个整天抡锤子打器具,或者微操篆刻铭符的人跟不上你们用剑的人的身法速度,她赶忙拉住羽轻尘的袖子,追问道:“你看清楚了吗?快和我说说!”
这时魏玲就不由得庆幸身边站了一位剑道高手了,有什么不明白地都可以向他询问,她生性自来熟,完全不害怕羽轻尘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直接拉着说问就问。
结果羽轻尘就给了她两个字,“狡诈。”还是和场上的叶甜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狡诈?是说莫钟离使了什么诡计算计老大吗!”魏玲听了就要跳脚,“你快和我仔细说说他做了什么,我好揭穿他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然而羽轻尘偏头没有再搭理她,而是继续认真观看起比赛了。
在羽轻尘的眼中,叶甜和莫钟离的交手动作虽然十分迅速,但仍未到他看不清动作的地步,毕竟他从小可是从剑法更为卓越的师父天剑老人的高压下天天修炼过来的。所以莫钟离在应对叶甜超越他的急速时使用的计谋,羽轻尘看得是清清楚楚。
二人交手时明明是叶甜占据了上风,然而每次叶甜的招式将要砍刺到莫钟离身上时,若是只是在要害之外的地方,比如说手、足或者躯干上非丹田和心脏之地,莫钟离就会竭力用剑招架或者挑开叶甜的招式,可一旦叶甜哪里要刺的是心脏、丹田气海、喉间要穴或者头部之处,莫钟离就会完全放弃防御,挡都不挡一下,反而直接将自己的要害往叶甜剑上撞去。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莫钟离必死无疑,按照清微派的门规,那就是叶甜在场上将对手杀死,按规定是要重重触发的,对叶甜来说,此时在擂台众目睽睽之下杀掉莫钟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即使莫钟离这个人渣死了,但她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过沉重。
莫钟离正是利用了这个心理,反倒让叶甜在战斗中的必胜招变为了拖她后腿的劣势,每每眼瞧着要胜利了,却被他这样反其道而行之打乱了计划,若是心态沉稳些的人还好,若是遇上心态不稳的人,更是容易被莫钟离捉住破绽,反将一军。
莫钟离这招兵行险着也是利用在叶甜水平不差的情况下。因为只有当莫钟离相信叶甜有能力在发现他计谋的同时后撤撤剑,完全不令他重伤,莫钟离此计策才会有效,如果他的对手是某个愣头青,比如说魏玲这招拎不清又直性子的人,说不定一剑刺过去还傻傻地不知道,对手为什么要主动撞过来。
可惜如今在场观看比赛的,大多数是前几轮被淘汰的选手,水平不行,真正厉害的都还在台上为了胜负比试呢,故而只看到莫钟离和叶天打的有来有往,就以为他们二人不分上下,完全不知道其中有莫钟离使出如此毒计的缘故,导致叶天的速度不能完全施展开。
羽轻尘轻轻环顾了一遍四周,恐怕在场之人,能够识破莫钟离阴谋的,只有他与本次比赛的评判员了。
被羽轻尘认为看破莫钟离阴谋的评判员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场边,内心将莫钟离骂了个遍,眼睛却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台上之人就血溅五步,丧命于此,到时候门派内部定是要追究他这个评判员的责任的。
身为内门弟子苦苦修炼了好几百年才进阶到元婴期的岑逸冬,正是本场比赛的评判员,他天赋不出众,正是靠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坚毅心性修炼到了今日,才取得了如今的成绩,也成为清微派门派内的一名干事,被任命来本次内门大比担任评判员。
然而莫钟离走钢丝线的这一行为,稍有差池,岑逸冬这数百年来的坚持就得毁于一旦,在门派中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如何不知道莫钟离祖父莫闻州的性子,看似严苛正直,其实最是睚眦必报,若是让他最疼爱的孙子在自己手上落了个不好,自己的前途就全部完蛋了。
盯着擂台上的战况,好几次岑逸冬都想直接冲上台去,宣布是翠微峰叶天获胜算了,然而他不能这样做。
一是按规定评判员不能介入胜负没有明显结果,且正在进行中的战斗,叶天的招式速度过快反倒成了这时候的弊害,因为莫钟离的小动作过于隐蔽,故而不能算分出结果,只能算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中。
二是若是岑逸冬强行介入终止战斗,宣判叶天胜利,依照莫钟离的性子,事后一定会向门派申诉他评判有问题,是执法不公,而没到复赛的现在,本次擂台赛是没有影壁石记录影像的,而莫钟离的师父莫闻州长老一定会为了他撑腰,到时候还是自己这个评判员不会有好果子吃。
岑逸冬在内心诅咒着莫钟离,早知道会遇上这种问题,他就提前向上申请一颗影壁石记录了,现在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形,只能悔不当初啊。
岑逸冬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只等着叶天若是不小心失误了,立即瞬身上去阻拦,否则他只能赶紧上去抢救找死的莫钟离或者为他收尸了。又或者等到莫钟离拖延之计生效,叶天这个金丹前期的灵力储备和体能被莫钟离耗光为止,那般就是莫钟离的计策得逞了。
岑逸冬望了望莫钟离,又望向叶天,从他本人出发,他还是更希望叶天能够取胜的,如今就看叶天有没有办法破莫钟离这个局,将莫钟离一军了。
*
和莫钟离打斗了一阵后,叶甜就已经想明白莫钟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故意用自杀式的行为封锁她的速度,将比赛拖入持久战,而莫钟离是金丹后期,她本人是金丹初期,这其中的灵力储备有天壤之别。
叶甜明白一旦自己的蓝被耗光了,本场比赛她就输定了。可惜,莫钟离失算了一点,也正是最重要的一点。
二人再一次错身而过时,叶甜再次一剑捅向莫钟离,莫钟离也毫不躲避,直直向着叶甜的水晶剑撞来。
然而和莫钟离意料的情况不同的事,叶甜此次完全没有任何撤剑回转的意思,直接一剑,干脆了段地直接捅进了莫钟离丹田气海!
而等莫钟离发现到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避开了!
“啊——!”
错身而过后,莫钟离下意识地一声惊呼大叫,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他丹田气海上插着叶甜的水晶剑。在错身的瞬间,叶甜将剑捅入莫钟离气海后就直接脱手了,此刻手上空无一物。
场下观众顿时大哗,这叶天是失手了还是故意的?即使马上抢救不致于死亡,能导致对手修为尽废的重伤,是在比赛规定禁止之列的,尤其是叶天捅得这么狠准,完全看不出是失手的样子。
一个修为尽废,一个被罚禁闭百年,难道这场比赛就要以这样惨烈的结果结束?
尤其是莫钟离本人,他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叶天的水晶剑捅入他身体的瞬间,莫钟离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包括丹田气海都在发冷,冷到直到他现在,丹田气海中都没有一点知觉,没有知觉到感觉不出丝毫痛楚。
岑逸冬几乎是在事情发生的瞬间就瞬移到了台上,他伸手去扶莫钟离,急切发问道:“你有没有事?我先帮你止血,再取剑。”
然后岑逸冬就愣住了,莫钟离身上哪里有血迹,明明剑身整个穿透了莫钟离的身体,前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就是从伤口中没有流出一丝血滴。
见到岑逸冬上台,莫钟离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抓住岑逸冬的手,大喊道:“快救我救我!我不想被废啊!”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岑逸冬一边安慰他,就准备去将水晶剑取出来,忽然就听到叶甜凉凉的声音。
“你若是不想让他真的出事,就不要碰那把剑。”
岑逸冬猛然抬头,不解道:“什么意思?”手上倒是听话地停止了准备抓剑拔剑的动作。
叶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抱胸而立,对着莫钟离奚落道:“你鬼叫什么鬼叫,有没有受重伤,你自己会不知道吗?”
因为叶天的话语,莫钟离终于从自己要变成废人的恐慌中恢复了几分,他自己默默运转了一下丹田灵力,除了感觉到一股沁凉的与往常不同的外来灵力盘踞在那里外,他自己的灵力完全运转正常。
“叶天你这个小人!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一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事,莫钟离一下原形毕露,大怒着一跃而起,对叶天怒叱道。
叶甜此时却懒得再理他,转向了岑逸冬,“胜负已分,可以宣判了吧?”
岑逸冬稍一思索规则细章,叶天此剑捅的是致命要害,然而实际上并未造成真正的致命伤害,也就是说符合分出胜负,又未达到触犯规则要处罚的地步,的确是极为聪明的应对方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宣布,本场战斗,翠微峰叶天获胜!”
莫钟离听到岑逸冬的宣判,气得大怒,“我不服,既然我没事,就不算胜负已分,我要申诉!你评判不公,偏袒叶天,你们一定是勾结一伙的!”说着还想继续运功。
叶甜站远了几步,凉凉地说:“小心点哦,若是不小心把我的灵力冲撞没了,你的丹田就真的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