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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事终(1 / 2)


出宫传召钟长凌太监没过多久就急慌慌地回来了,顾不得擦一头的汗,只往大殿帘门边一跪,便道,“皇上恕罪,奴才到京尹府时钟公子在牢中已晕阙多时了,且脸上身上都是血痕,惨不忍睹。奴才不敢擅动,只留了几人候着便赶宫回禀。皇上,钟公子伤怕是进不得宫啊。”

“……传太医!先把长凌送回钟府,待太医诊断前莫要惊动长公主。”皇帝吩咐完,阴沉地看了一眼王肃宁,然后重重一掌拍在了那叠卷宗上,怒道,“王肃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可有将朕和大启律法放在眼里?”

王肃宁全然没预料到这般形势变化,他看着已经快步出去小太监,转头又对上了皇帝阴鸷目光,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多长双眼睛也去瞧瞧钟长凌究竟为何多了一身伤?

“皇上!微臣确实没有动钟公子啊。莫说用刑屈打成招了,就是审讯时都未曾让他膝盖沾过地。这、这如何他会重伤晕阙,微臣也实在不知,还请皇上明鉴啊!”

看着王肃宁跪趴在地声声叫屈,楚瑜走近一步,俯身道,“王大人,这人是在你京尹府里出的事,你这做府尹的竟说不知情,未免?些荒唐吧?杀人之罪可是要一命偿一命的,大人用刑逼供,轻率定罪,那一纸公文上就是两条性命。王大人行事实在辜负了皇上信任,也教我为钟公子不平啊。”

王肃宁气得直瞪双眼,可皇帝还没作声,他就只能继续磕着头求情。心里却想着,他是确确实实没动过钟长凌一根汗毛,所谓一身伤肯定和楚子玦脱不开关系。而楚子玦到底是何时开始这番算计,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人做手脚。难道楚家与长公主府亲近都是假不成,为了对付他连自己人都能下狠手?

“来人,将他押下去,听候发落。”皇帝一语罢,殿外应声进来了两个侍卫动作干脆地将王肃宁拖了出去,在殿门合上一瞬,王肃宁只匆忙地喊了一句,“皇上,权臣坐大必将蒙蔽君主啊!”

被影射楚瑜微耷着眼睑不作反应,见事情了结,拱手正要告退时,案后的皇帝却突然摇着头冷笑了一声,冠上珠冕也轻轻晃动,问道,“这一切可在爱卿的预料之中?”

他站了起来,大的身影遮住了身后半幅山河图。“朕令长凌去明机府见你时,你就想好这一出了?朕以为凭你俩的交情你会想出两全之策保他,没想到他却成了你报复旧敌棋子。”

他越走越近,明黄龙袍上云岫与深色的官服只差一毫。看着默然不言楚瑜,皇帝长眉一拧,话音也沉了下来,“你若真?如此大怨,何不与朕明说?非做这般行径,让钟家和长公主知道了要如何想你?”

楚瑜讶然地看向皇帝,声音微涩,“皇上怎不怪罪微臣欺上瞒下?”

王肃宁任职之前,她就在京尹府里审了长达半月先太子一党,刑堂、地牢等处处都有她的人手在,想做些什再容易不过了。钟长凌伤也确实是她做手脚,手段粗糙却也行之?效,端看皇帝要不要仔细追究。她虽早已想好了后策,但皇帝这话岂不坦白了要“包庇”她?

她又轻叹一声,后退了两步弯身行礼,“皇上息怒,凶手确实是所捕之人,但钟长凌伤势并无大碍。微臣犯下欺君之罪,自甘领罚。”

皇帝绷着脸细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摆了摆手道,“回丹和殿去,殿试未终,你这考官怎可离位。”

楚瑜要再开口时,皇帝已然拂袖转身往后阁而去,她只得应了声,“……是。”

然而她的长眉却依旧紧紧地蹙起,唇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皇帝离去背影,心里无数个念头翻然而过,最终又都沉寂下来。扫了一眼案上公文后,大步出了勤政阁。

此刻皇宫外钟府正一片慌乱。太监将钟长凌用一顶软轿抬回钟府时,本要嘱咐钟家长媳先瞒住宁平长公主,谁知刚迈钟家大门就见长公主已站在弄堂下等着了,一旁除了钟家上下外,还?早早来此等候消息的靖安侯府人。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太监也只能如实说来了。

长公主看着钟长凌脸上和手上红痕,愣在原地,眼眶红了几回,还是楚老夫人劝道,“快将人抬进屋里,小心些,叫太医先来看看。”左右的人才忙慌招呼起来,引着太监们往府内去。

抬水、换衣丫鬟们匆匆忙忙在正厢进出着,刚把伤者轻手轻脚地移到榻上,太医也正巧赶到了,医箱刚放下就被长公主唤到了榻前为钟长凌看伤。只见榻上之人面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脸上还浮现着数条狰狞红痕,犹如鞭伤,且坦露在外胳膊和脖颈上也?类似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太医诊了几次脉象,眼神又是凝重又是疑惑,看得长公主几人更加心急。

“赵太医,长凌究竟如何了?伤势重不重,几时能醒过来?”长公主耐不住担忧开口询问。

赵太医沉吟了几声,眉头越锁越紧。长公主差点以为钟长凌是不行了,一时昏昏欲坠,被楚老夫人一把扶住。楚老夫人低头安慰了她几句,转头对太医道,“赵太医,你?话不妨直说,不论情况如何都不会怪罪到你身上。”

“这……”赵太医赶忙答话,“非也。老夫是觉得钟公子这伤奇怪。他脉象平和?力,不像是重伤之人。但为何面色青白,昏迷不醒,老夫也是实在不解啊。”他又指了指钟长凌身上血痕,疑惑道,“这些伤通红却不肿胀,非青非瘀,怪哉怪哉。”

楚老夫人依赵太医的话又端详了一番钟长凌,这一看也觉出几分蹊跷了。便伸手让丫鬟递来一方浸湿的帕巾,在钟长凌脸侧红痕上擦拭了两下,果然洁白的帕子上着染上一块红印。

“这是……”长公主接过帕子低头闻了闻,半晌后才惊异道,“这是胭脂?”

厢房外连廊上立了数道身影,正或凭或倚地等在门外。钟家长媳已经料理家事多年了,却也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瞧着太医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却还未有消息,不免焦急了几分,对着手边的丫鬟道,“叫人去衙门打听打听大爷何时能回府。”

说完她又看向今早才从娘家赶回来的二夫人,见对方正一脸平和地逗着檐间的鸟雀,还与谢如盈?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没有半点担忧之情,便将到嘴边话咽了下去。又在廊内踱步了几个来回后,就等不及去了前院操持。

“听说夫人才从齐山州回来,一路之景如何?我自小长在京城,对他地风景向来好奇很,夫人可否与我讲讲?”钟二夫人相貌端庄?余,美艳不足,但浅时也带着京都贵女的气度,倒不像外边传是个无颜妒妇。只是此刻她夫君躺在屋内生死不知,她却要与她聊着游览之事,二人的夫妻之情也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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