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贾铭”慢步走在路边,手里握着一束红玫瑰,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他神情淡然地在街边绕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
眼见四下无人,“贾铭”随手将那束玫瑰塞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然后取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甩甩头,将额前厚重的刘海拨开。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滴滴”的轻响。
“贾铭”摁下耳后的接听键。
“邵容?”埋在耳朵里的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成熟性感的女声。
邵容笑了笑:“叶子。”
“怎么了?”叶子关切地问,“刚才看你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好像有一阵骚动啊,没问题吧?”
“没什么,”邵容轻描淡写地说,“碰到一个无聊的神经病而已。”
叶子舒了口气:“那就好,看来是在那里呆得太久了,再呆下去容易暴露,反正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那家蛋糕店明天你可以不用再去了,其余的我来帮你处理。”
邵容低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叶子颇为无奈地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就这样,先挂了。”说完她就关掉了通讯器。
再次从小巷里拐出来的时候,那个名叫“贾铭”,温文土气的蛋糕师仿佛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优雅清冷的男人,没了眼镜的遮挡,就连眼神都比原来锐利了很多。邵容腰背挺直,单手插着裤袋,脚步匆匆,很快重新融入了汹涌的人流里,朝着与来时相反方向的地铁站走。
辗转倒了好几班地铁,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多,邵容疲惫地摘下耳朵里的通讯器,正准备脱了衣服去洗澡,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还是前几天程二少送给他的,反正是有人送,不用白不用,他拿到手机之后就把自己原来的号码换了上去。
有一件事他倒是没骗程二少,他之前那个手机是真的被偷了,在地铁站上班高峰的时候被人顺手一摸就没了。
这已经是邵容今年丢过的第三只手机了,对于这种事,邵容的联络人叶子也感到很无奈,因为作为一个国家潜心筛选培养出来的一级特工,邵容的身手已经算是最顶级的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败在小偷手上。对于此,邵容的师兄聂锦经常开玩笑说,这大概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不过还好,他一向不会把重要的信息存在手机里,相对这些高科技产品,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脑子。
电话铃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响着,邵容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是韩俊打来的。
韩俊是邵容的同性恋人。
当初他们两人的相遇特别具有故事性,那时候邵容正在出一个任务,是国家一级博物馆的国宝盗窃案,韩俊作为一名博物馆的员工,差点死在匪徒的枪子底下,恰逢千钧一发之际被邵容救了下来。
邵容当时为了救他,腹部中了一弹,因为流血过多差点死掉,被送往医院后,韩俊就一直守在他的病床旁边,等他醒来以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两个人交往期间,邵容从来没有告诉过韩俊自己是干什么的,韩俊也一直都没有问,他只是隐约能猜到邵容的工作并不平凡,也非常能够体谅他。
两人就这么交往了将近两年,因为邵容工作的特殊性,这两年聚少离多,一开始还好,越到后来韩俊越无法忍受,当最初的热情被时间磨灭,韩俊的电话也渐渐变得少了。原本两个人至少一个月还能见两次面,到现在邵容都已经记不清究竟多少时间没和韩俊见面了,甚至在这个电话打来以前,他们都已经有一整个月没有联系过了。
这次韩俊会打电话过来,邵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电话一接起,韩俊就说:“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邵容愣了一下,抱歉地说:“对不起韩俊,我不知道你有打过我电话,我之前手机丢了……”
“我不打给你,你就永远都不会打给我吗?你知不知道从上个星期开始,我一共打了你多少个电话?”
邵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sorry,下次不会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宝贝儿,”韩俊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结婚了。”
邵容整个脑子里“嗡”地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结婚了,”韩俊又重复了一遍,“就在半个月前,我去相了个亲,女方是大学里的老师,工作很稳定,人也挺好挺漂亮的,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辜负我妈和我爸,就这样吧,早点结婚,早点定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邵容才道:“可是……你能喜欢女人吗?”
“你别忘了,在认识你之前,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
“……”邵容无言以对。
仿佛已经憋了很久,韩俊在电话那头源源不断地说着:“你还记得半年前,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哥本哈根结婚的事情吗,你说你要去打申请报告,等领导批准,好,没问题,我等你。我买好了钻戒,查好了路线,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你一句话。可是你让我等了你那么久,到现在都没有给过我消息,你能明白我是什么心情吗?”
邵容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对不起,韩俊,对不起……”
韩俊激动地说:“你不用再说对不起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总是在跟我说对不起,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韩俊……我……”
“不要说话,你听我说,”韩俊打断他,“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我也想试着去理解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所以……邵容,我们还是趁早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