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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回去(1 / 2)


珠珠眼神呆滞的撕烂了自己。

她整个人像炖了很长时间的排骨,皮肉松嗒嗒的挂在骨头外面,一撕就掉下来了。

隐约还有骨头汤的香味。

陈仰把手电筒的光从一地烂肉碎骨上面移开,他怀疑上一次的鱼潮里有珠珠的名字鱼,当时被人抓住藏了起来……今晚被丢进锅里熬煮后吃掉了。

镇上还有镇民。

陈仰微僵的舌尖刮了下口腔内壁,不到一分钟时间,他敲开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发现钱汉跟葛飞那两个小伙子都不在。

房门因为材质原因,开关都没声音,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仰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大家:“我觉得她的死因是鱼被吃了。”

“操。”向东看着地上的一大滩,“年纪这么小,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命长得很,有什么好贪的?”

“一念之间吧。”陈仰说。

乱石谷的石头透露了一个规则禁忌,只要动了贪图他人寿命的念头,自己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一条鱼的背上,这很致命。

最好的办法是高德贵说的那样,不要管带着名字的鱼从哪来的,不要去想长寿相关,那就不会被诅咒缠上。

“那她的鱼是被谁抓的?”画家指着碎尸说。

陈仰正要说话,后门被推开了,一道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往院里走,脚踢到了桶才回神。

昏暗的光线里传出吃痛的骂声。

“陈先生,你们怎么都在院……”葛飞看清地上的尸体,他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干呕,拼命压下想吐的欲望。

陈仰等葛飞缓和了一点,就问他出去干什么了。

“我去了药铺。”葛飞说。

陈仰闻到了浓郁的药味:“你想换药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怪吓人的,我怕你们恶心。”葛飞想抓头,他怕碰到头上的烫伤,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向东“啧”了一声。

葛飞没有恼怒,严重的烫伤磨掉了他的朝气,纱布把他的脸跟头包成了一个大茧,说话的时候嘴都张不开,只能小幅度的动。

陈仰问他有没有见过钱汉。

“钱汉不在客栈吗?”葛飞诧异的说,“我不清楚他的行踪,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房里。”

葛飞没多待就进了房间,他边走边揉后颈一处地方,不太舒服的样子。

今晚又没月亮,房间的烛光跑不出来,手机的手电筒不打开的情况下,院里很暗,陈仰发现珠珠的尸体消失了,他深呼吸,问性格鲜明又难懂的队友们:“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向东看得很开,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明天鱼潮来的时候再说。”

画家平静的分析:“目前来看,我们今晚能做的就是补充体力,明天决定任务成败。”

陈仰的视线刚转到乔小姐身上,就听她道:“我去高德贵家走一趟,看看珠珠小姑娘的鱼是不是他吃的,顺便问问他,客栈二楼房间里放着我们的生辰八字是什么用意。”

明明都是正经事,她的神态里却饱含饥渴。

众人:“……”

向东:“那么大岁数的老干部,你不怕硌牙?”

“怕啊。”乔小姐的瘾发作了,她靠近向东,嗅着他身上既纯又猛的荷尔蒙气息,气息有点重,“要是你搞姐姐,那姐姐问完事就回来。”

向东笑着扣住往他身上摸的手,把人往后门方向一推:“你东哥没有舍己救人,普渡众生的精神,拜拜了您。”

乔小姐觅食去了。

香子慕没等陈仰问,就说她要回房睡觉,她走路轻飘飘的,没多大声响,不像乔小姐,高跟皮鞋一踩,哒哒哒的响着,随时都会踩在男人的下半身上面。

.

香子慕回了房间又出来,给了陈仰一个耳夹,是五角星的形状,银质。

“她掏口袋的时候掏出了这个,疯了一样把它扔墙上就跑了出去。”香子慕说完便回了房间,这次没再出来,门也关上了。

陈仰记得珠珠死之前,耳朵上是光着的,他按开朝简的手机,借着那束光在院里找到了五个耳夹。

而香子慕给他的那个,是第六个。

之前他还问珠珠,怎么少了一个耳夹,珠珠说掉了,没注意。

陈仰摩挲六个耳夹,珠珠撒谎了,那晚是她把大眼妹推出去的,大眼妹在挣扎中抓掉了她的一个耳夹,让她的耳垂留下了划痕。

后来大眼妹的脸出现在她的屏保上面,她开始疑神疑鬼,总感觉大眼妹扒着自己的背。

这次大眼妹把抓走的耳夹还给了她,她被吓疯了。

陈仰挠了挠脖子,似乎整件事的经过都捋出来了,很明朗的样子……

“这是女孩子的耳夹,你捏个什么劲,”向东说,“你喜欢这小玩意,我给你啊,我一大把,像我耳朵上的,喜欢吗?”

陈仰拿手电筒一照,向东的耳钉也是银的,先前他没留意,这次才发现对方的耳钉上面有个字母,D。

“D,东。”向东自恋的扬眉。

陈仰:“……”

向东勾陈仰肩膀:“怎么,想打耳洞?我一个朋友这方面的业务很……”

陈仰拉下向东的手臂,他正要回房间继续跟朝简聊事,后门口有脚步声落入他耳中,钱汉回来了。

钱汉给陈仰的感觉跟葛飞有点像,他也心不在焉。

陈仰喊了他一声。

“找到了!”钱汉快速跑到陈仰面前,他的音量非常大,“陈先生,我找到镇民了!”

陈仰的耳膜被刺激得有些疼:“在哪?”

“就在镇西。”钱汉睁大眼睛,“他一看到我就跑,我没能抓住他。”

“其他镇民们肯定也都在镇子里,只是他们都躲起来了,估计家家都有地下室,鱼潮来的时候才出现!”钱汉大声说。

向东掏耳朵:“你小子不能小点声吗,老子都快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钱汉不好意思的道完歉就说,“我很怕镇民们全部消失了,我们连一个吃过名字鱼的人都找不到,现在好了,没事了,他们在的。”

陈仰“嗯”了声,他不自觉的咀嚼起了钱汉的那句“我很怕镇民们全部消失了,我们连一个吃过名字鱼的人都找不到”,并圈中他个人认为的关键词“全部消失”“一个”,琢磨起来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珠珠死了。”陈仰说。

钱汉愣住。

“她的鱼被人吃了。”陈仰描述了一下她的死亡过程。

钱汉声音干干的说:“不知道是哪个镇民抢走了她的寿命。”接着他又说,“对别人的寿命有贪念的人,才会有名字鱼。”

“行了行了,唧唧歪歪什么呢,”向东不耐烦的插嘴,“各回各屋吧。”

他说着就把陈仰送回屋。

莫名有种爸爸把女儿的手放在女婿手上的怅然……?!

日了狗了。

.

第二天上午,陈仰拉着朝简去镇上走动,他们没见到一个人影。

“我听香子慕说乔小姐昨晚没回来。”陈仰说,“咱们去高德贵家走走。”

朝简拄着拐,目光不时扫动。

陈仰问朝简找什么。

“去高德贵家。”朝简答非所问。

高德贵家的院门是开着的,陈仰跟朝简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人不在家。

“会不会在地下室?”陈仰思索着,自问自答,“不会,高德贵现在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他环顾整个院子:“高德贵不知去向,乔小姐也没影。”

“看过了就走吧。”朝简戴着灰色棒球帽,高挺的鼻梁那里落着阴影。

陈仰问道:“走去哪?”

“河边。”朝简隐隐又在找什么东西,“中午不回来了,省得两头跑。”

陈仰点点头:“好,听你的。”

希望鱼潮来临的那五分钟,这个任务的局势能够发生变化。

镇上阳光灿烈,绿树成荫,茂密的枝叶肆意生长,蝉鸣声此起彼伏,夏天的味道跟阴气搅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宁静。

陈仰走了一段路就从背包里拿出帽子扣上,拎着一瓶水,他几口朝简几口,等他们出现在河岸上面的时候,瓶子已经空了。

宽宽的河岸周围一片寂静,其他人都还没来,陈仰伸手刮掉脸上的汗珠说:“好晒,我们得找个阴凉的地方。”

没有回应。

陈仰的眉眼从帽檐下抬起来:“朝简?”

“嗯。”朝简把目光从远处的镇子那里收回,若无其事地侧低头看陈仰,“你说什么?”

“……”陈仰觉得他的搭档有些反常,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议,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去那边吧,树挺大的。”

朝简收起双拐,缓慢迈开左腿。

陈仰走在朝简后面,两条手臂以保护的姿势张开,像是在看着小孩子学走路一样,生怕他摔倒。

然而朝简没有摔,他只是走得慢,缓一会继续走。

陈仰看他左腿一直在抖,不禁长叹了一声,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我牵着你去树底下。”

朝简指尖微麻,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是反手扣住了他。

.

树下

陈仰把背包放腿上,拿出吃的喝的:“我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任务的漏洞,只是还没验证。”

“那就别说。”朝简剥着奶片,他不吃别的东西,只吃这个。

陈仰的话头被堵住,他噎了噎:“我要是想说呢?”

嘴里被塞进一个奶片,陈仰下意识用舌头裹住,见朝简还要剥,他赶忙道:“一个够了。”

“我吃。”朝简背靠着树,手指关节被晒得发红,他边剥奶片的衣服边说,“不要想到什么都告诉我。”

陈仰脱口而出:“不告诉你告诉谁啊?”

朝简一愣。

陈仰没发觉少年那一秒的异常,他往后仰:“虽然我猜到了,可我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存在很大的变数。”

“漏洞那部分我无能为力了,只能看其他人。”陈仰学着陈西双的样子,手在身前划了个“十”字。

到目前为止,他所作的任务都是团体作战,只靠个人是不行的,每个任务者都不能被轻视。也不是所有新人都菜。

跟新人相比,老人有优势,也有劣势,都是相对性的。

陈仰见朝简把奶片捏碎了,一动不动的垂眸看指腹上的粉末,他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朝简蹭干净指腹,半晌皱着眉头,不冷不热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陈仰过了会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前一个问题。

.

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斑驳的树影也活了过来,在树下两人身上游移。

陈仰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不多时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肩膀一歪,脑袋抵上了朝简的脑袋。

朝简把陈仰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他半眯着眼看远处,察看着什么。

片刻后,朝简将一只手抚上身边人的脸,触感凉凉的。

“醒醒。”他轻拍两下。

没反应。

朝简又拍,没用什么力道:“醒醒,陈早早。”

还是没反应。

朝简把陈仰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托住,顿了顿,凑到他耳边,低喊:“哥哥。”

陈仰抖着眼皮醒了过来,他脑子有点晕,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妹妹扒着他喊哥哥。

那也是个夏日午后,梦里很热,有西瓜的甜香。

“去河边。”朝简拄拐起来。

陈仰摸到朝简的手机看时间,还没到三点:“鱼潮提前了?”

“先下去。”朝简说。

陈仰踢踢睡得发麻的腿脚,瞥到了从不远处过来的两个人影,他连忙大喊:“向东,其他人呢?”

“不知道!”汗流浃背的向东也喊。

向东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大网,他跟陈仰一人一边,一点点把网拉开了,兜住河道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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