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考完的第二天,清晨六点,Y市一中的校门口,停着十几辆旅游大巴车。
校门口不远处的操场，高三年级的所有学生,按照班级列队站好,呼啦啦站了近千号人，闹哄哄的仿佛出栏放风的几千只小鸭子。
尤思语背着一个深蓝色双肩帆布包，白色长袖黑色休闲裤,头戴浅蓝色渔夫帽，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站在人群中，面露焦急，不停的往校门口的方向看去。
集合时间到了，她还没有看到许华知的身影，她跺了跺脚,挤开凑在一起的人堆,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她就被班主任老杨叫住了,“尤思语，你去哪？！集合点名准备上车了！”
尤思语脚步不停，回头看着班主任,急匆匆地回道：“老师，许华知还没来，她家就在附近,我去叫她一声，很快就回来！”
不等班主任回话，尤思语直接跑了起来。
她一口气冲到校门口，这才看到背着书包小跑着过来的许华知。
“你怎么才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尤思语跑到许华知的面前，右手很是自然地拉住了许华知的手臂，带着她往前面跑，“老杨已经开始点名了，我们跑起来！”
两个人跑到班级队伍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班主任清点好人数，确认大家都到齐后，带着学生上了贴好班级名的大巴。
车子发动，尤思语才拉着许华知的手，小声但急切地追问，“早上出什么事了？你以前从没迟到过！”
许华知摇摇头，“没有，就是出门后，又被我妈叫了回去，她一大早起来，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烧饼，我走得急，忘了……”
许音经营着一家早餐店，早些年起早贪黑，身体多了不少小毛病。
许华知高二那年，一天上午，许音在店里晕倒了，被旁边开店的叔叔阿姨紧急送进了医院，还好只是因为许音忙着做生意，一时忘记了吃早点，低血糖所以导致了晕厥。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还是把许华知吓了个够呛，等许音从医院里回来，逼着许音请了两个阿姨。
从那以后，许音就很少早起了，昨天早上得知女儿要和她同桌一起出去玩，想到女儿的同桌喜欢吃她做的烧饼，特意起了一个大早。
“你吃早点了吗？”许华知偏头，盯着尤思语微微泛白的嘴唇看了好一会。
尤思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本来就贪睡，平时六点起床，在车上吃早餐，到学校也不到七点，今天早上她五点就起床了，实在困得不行，从家里过来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根本没有时间吃早点。
只是一个小小的躲避动作，许华知心里就明白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你的模样，微微弯腰，提起放在脚边的书包，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透明保鲜盒。
“喏，给你。”
尤思语抱着塞进怀里的盒子，挺直身子，看了看前后排，随即下低头凑到许华知的耳边。
“知知，车里没开窗，我现在吃这个，香味散发出去，是不是太不道德了啊？”
许华知放好书包，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烧饼会有什么味道？又不是肉包子臭豆腐螺蛳粉。”
“你不吃吗？”
许华知弯了弯嘴角，“我在家已经吃过了，现在有点困，我想睡会。”
尤思语轻咳了一声，小声碎碎念，“是你说的哦，等会引起公愤，你可得帮我挡着。”
烧饼虽然没有肉包子、茶叶蛋那么重的味道，但是新出炉的烧饼不管怎样都会有点香味。
尤思语打开保鲜盒，饼香味就随着空调风飘散了出去，慢悠悠地散发开来，坐在前排的小柯吸了吸鼻子，回头伸长脖子，目光锁定在尤思语的身上。
“尤思语，你在吃什么呀，闻着好香啊！”
尤思语抬起下巴，一脸骄傲，“那是，知知妈妈做的，一中方圆五公里，最好吃的烧饼。”
小柯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看着那个透明盒子，声音娇娇弱弱，带着些许的期盼和恳求。
“盒子里这么多，你吃的完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尝尝？今天起得太早了，我还没吃早餐呢……”
尤思语顿时愣住，抱着盒子的手下意识地扣紧了一些，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旁边闭目养神的许华知也睁开了眼睛，不过她没有看向小柯，而是双手抱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尤思语，好整以暇地看她会怎么做。
小柯迟迟等不到尤思语的肯定回答，心底有些急了，追加了一句，“我给你钱。”
说着，小柯低下头，作势要从包里找出钱包。
尤思语一看这情景，心底暗道了一声不好，赶忙出声拦住了她。
“那个，不是我不给你，其实这个是知知妈妈给我和知知准备的，如果给你了，我和知知等会就要饿肚子了……”
小柯撇了撇嘴，很是幽怨地看了尤思语一眼，“那好吧。”
小柯转回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装小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
目睹了全程的许华知，慢慢舒展了眉头，嘴角微勾，心情极好，她的身子挪了挪，脑袋一偏，靠在了尤思语的肩上。
“为什么不给她？”
声音轻飘飘的，但是近在耳边，尤思语听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识地朝前看了一眼，吃完手里的烧饼，合上盖子，这才压低声音，细细小小地回答许华知的问题。
“这个是阿姨特意早起专门做给我吃的，我不想分给别人吃。”
尤思语顿了顿，声音越加细小，“况且，刚刚上车，我路过她身边，看到她背包里有不少吃的，有那么多好吃的，干嘛还惦记我的烧饼呀，讨厌……”
听着尤思语带着淡淡吐槽的话，许华知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坐直身子，将保鲜盒重新放回书包里，回手揉了下尤思语的头。
尤思语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背包里找出手机，微微倾身，拿着其中一枚耳塞，戴在了许华知的耳朵里，回身坐好，戴上了另一个耳塞。
音乐轻柔，两个人头靠着头，闭着眼小睡。
车子在山脚下停稳，班主任站在车头前，将提前买好的景点门票按照下车顺序发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