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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最后(1 / 2)


腊月二八,汪晴在刘家侧门遇到了泉州回来的刘家次子刘华,他独自坐在宽大的马车?,后面一辆马车则是家着,再后面跟着几辆装满东西的马车,一路赫赫扬扬而来。汪晴到刘家做事时刘华已经去了泉州一年多,因此两?也就只是面熟。

福州府的冬日不算冷,刘华马车的窗帘便拉?一半,他望出去到侧门出来的汪晴,眼睛微微眯?,笑容?颇带了点贪婪,汪晴?他目光相?,自然得出他这点不堪,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站着招呼道:“刘二爷回来了。”

刘华将窗帘全数拉开,笑道:“这一年汪姑娘辛苦。”

汪晴笑而不语,望着马车驶进院门,再得片刻,便转身离开。

刘华年已二五,妾室甚多,带回来过年的却只是一妻一妾和两儿一女。他在泉州已经六年,每年也就过年时回福州,早在泉州呆在习惯了,反正他?大哥刘豪兄弟感情极好,自自在地在泉州做主当家岂不更好。

刘华回家,刘豪、刘衡俱都迎了出来,刘豪的妻妾儿女也都在院子?等着,一时兄弟契阔,妯娌叙旧,一路大?说笑着、小孩奔跳欢笑着、仆?丫头伺候着往?走去。

刘大发坐在正堂榻上,满脸欣慰地笑着满堂儿孙走过来,环顾着正堂?丫头林立、小厮听唤,满堂阳光充足,暖意如春,榻旁且站着娇美的小女儿,真的是心满意足。

刘海玉背?着刘大发,静静地望着兄长嫂子们说笑着走进来。

距离刘家大宅四百?路的泉州府城,一座普通民宅?,冷冷清清全无半点年节气氛,最边上的屋子素净简朴,一条灰色的带子抛上了屋梁。

距离刘家大宅两?路的陈家暖阁?,一个中年?叹着气?陈大少爷陈梦才道:“若是刘家得知是告发了齐家,陈家怕是危殆!”

距离刘家大宅四?路的福州府城另一头,一座?刘家大宅不相上下的宅第?,蜗居在园子一角的小院子?的齐家大少爷齐华都面?着俏丽的占家小姐,沉默良久,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眼见着占小姐绽放的笑颜,眼复杂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距离刘家大宅一?路的刘记珠宝铺子?,大掌柜孙政满头是汗,怔怔地望着库房?一半空空如也的架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一寸一寸地灰败了下去。

距离刘家大宅半?路的一座三进精致小院?,刘家大管家刘忠冷冷地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刘举业,刘举业毫无惧意地回望着自家父亲,并没?半分屈服的样子。

腊月三,除夕。

刘家大宅张灯结彩,从大门口半?外,到最?面的园子深处,每隔两丈距离便悬着一?硕大的大红灯笼,直把整个大宅妆点得灯火通明,喜气盈盈。刘家的婢仆们都身着新衣,脸上带着笑,穿梭来去,捧茶奉酒,端菜送汤,热闹无比。

正房筵开五桌,刘家爷们一桌,女眷带着孩子两桌,妾室们下首两桌,这也是刘家的?色,刘家四个爷们除了刘衡未婚,刘大发、刘豪、刘华都是妻妾众多,妾分了等,得宠的妾虽不能?妻同席,却也是能坐席的,桌子矮些小些,没得椅子坐的凳子,不得宠的便站着服伺主妇和小主?。

当然,这只限于年夜饭。

刘衡也?妾,却不叫妾,因未成婚,怕娶不到好姑娘,只作房中?,自是不上桌的。

如此,从端坐最上首的刘大发下去,满堂妻妾儿孙,华服美裳,笑语喧哗,衣着整洁崭新的婢仆们端着各式美酒菜肴流水般上桌,端的是满室荣华,温暖如春。他肥胖的脸上全是舒心惬意的笑容。

除夕夜第一程序便是长者敬酒,众?齐齐刘大发敬过一巡酒后,却见?刘豪妻子坐在一桌的刘海玉唤了丫头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丫头怔了一怔,犹豫了一下,刘海玉?了身,丫头只得把原本刘海玉坐的椅子搬到了刘大发一席下首,另又去拿了碗筷酒盅,摆放了?来。

这一举动令堂中所??都呆了呆。刘家虽不甚讲规矩,?让个未出阁的女儿?父兄同席却闻所未闻。刘豪不等父亲刘大发开口,便微微沉了脸道:“玉儿这是做?么?不许胡闹啊。”

刘海玉却也不他,只向着刘大发盈盈笑道:“女儿年岁大了,在家的日子一日少于一日,只怕今后再无机会能?阿爹、哥哥们同席进食,今日除夕,求阿爹许了女儿,?阿爹团团圆圆地坐于一处,服伺阿爹一回。”

刘大发的脸色本也?些愕然,一听这话,想?女儿的婚事,心下倒是一软,和声道:“玉儿这话说得阿爹心痛。唉,女儿家在家纵是千宠万娇也终究是别?家的。来来来,坐在阿爹身边来,阿爹多斟几杯酒,阿爹玉儿夹玉儿最爱吃的菜,便像玉儿小时候一般,咱们家不讲那些臭规矩,一家子和和乐乐的。”

丫头闻言,立即便依言搬动椅子?碗筷。刘海玉走过去,轻轻依在刘大发身旁,刘大发脸上色愈发慈爱,朝着大儿子刘豪笑道:“妹妹如小时候一般娇娇。”

刘豪脸色霁和,亦笑道:“是哥哥的不是,玉儿别怪哥哥古板。”

刘海玉笑着摇头,刘华笑道:“我早说何必拘泥,最好?个极大的桌子,咱们一家子全围坐在一处,分甚么男男女女。”

刘大发笑骂道:“这个猢狲,尽说些不着三两的话。”

刘华不服气:“我这话??么不??父母兄弟姐妹妻儿俱是一家子,同坐一桌说笑饮食,无拘无碍,多么畅快!省得这会子孙子着嗓子喊阿爷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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