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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1 / 2)


“小姐?小姐?”

耳边渐有焦急声音飘来。

南雁来慢悠悠睁眼。

她整个人还有点恍惚,利剑穿透心脏的冰冷剧痛仿佛还留在身体里。

一声欣喜的抽泣,“小姐,您醒了!”

...朱桃?

她曾经的贴身丫鬟?但她理应四年前就死了。

直到被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往喉咙里灌了一碗热热的桂姜汤,南雁来这才幽幽反应过来。

...合着她这是重生了?

南雁来心如死灰。前一秒她正给奄奄一息的皇帝喂着药,内心惬意地肖想着明日册封太后的大典,下一秒心口忽然绞痛,两眼一黑,就下意识地倒下了。

刚倒下,就心口一凉。

一剑穿心。

她该是死了。

“...朱桃。”南雁来幽幽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朱桃愣了一下,“小姐,前天是咱们京城的茶宴,您忘了?”

京城茶宴......

南雁来合了合眼,是了,她想起来了。看来她一朝惨死,重生回了十三岁。

六岁那年,她父母双亡,从塞北乘着一顶破烂马车迢迢万里来到京城。从此寄人篱下,入了大伯的府邸。

南府的当家老爷是当朝吏部尚书南守成,后院一位夫人,两位姨娘。大小姐是夫人李氏所出嫡长女南湘湘,二小姐是姨娘柳氏所出庶次女南念娇。再加上他已故二弟留下的一位孤女南雁来,整个南府皆心怀鬼胎,好生热闹。

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只能处处受人眼色。

而前不久的那场茶宴,更是将一切彻底推上顶峰。南念娇竟公然将她推入饮凤池中。

潭水冰冷,南雁来为此落下了病根,体寒性虚,一生膝下无子。

上辈子她一生悲苦,大半便是因为无子嗣。想来这深宫里的女人,莫不都是为了点露水恩宠就抢破了头,没有孩子,就意味着无依无靠。不过这次,她倒也不稀罕什么子嗣,毕竟家里又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

要她说,上辈子机关算尽,却还落得那般惨死。这辈子就应当轻轻松松过日子,舒舒服服把钱花。

南雁来想到这里,心里总算不那么堵了。

于是懒洋洋低头抿了一口汤药,微微蹙眉,“朱桃,可有糖?”

朱桃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有,有。”

足足两匙子饴糖,桂姜汤却还苦得咂舌,但也抱得手暖,多少还算有点用处。

庭院外忽有人经过,尖细嗓音故意抬高。“嘿呦,那位三姑娘还真把自个当成将军府大小姐了?亏得还是什么将门虎女,身娇体弱成这样?”

“...肯定又是王嬷嬷。”朱桃咬牙切齿。

“要我说,我们家小姐比那几个泼妇主子好多了。我们家老爷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他们却成天嚼舌根。”朱桃气得浑身发抖。

“朱桃,过来。”病榻上的少女却轻轻一挥手。

朱桃看得心疼,眼睛登时就红了。自家小姐父亲乃南府二郎,戍守塞北,母亲乃胡人楚氏,是关北塞外寻常人家的女儿。可谁料南慎行战死沙场,胡氏也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只可怜了小姐,整日在这京城深闺受气。

“朱桃,我们回漠北,好不好?”

朱桃大惊:“...小姐!”

少女歪了歪头,忽笑,这一笑像极慵懒娇嗔,竟把朱桃一瞬间看呆了,自家小姐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的。

“帮我传个大夫来。”南雁来却荡开话题,扶额作头痛状,“记着,切勿声张。”

郎中赵大夫很快便被请来府上。

隔着一道帘子把脉,赵大夫频频皱眉。

“三小姐,眼下您脉弱气虚,此乃极寒之状。”御医犹豫片刻,“日后可能还......”

“知道了,大人请回吧。勿忘临走前把我的病情公示府上。”从帘子后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来,托着一两银锭,语调淡漠。“不过,极寒之后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大夫竟被她震了一下。平心而论,他也算江湖名医,更师承御前太医,见过大世面。然而,此女刚刚一声“请回吧”,竟让他有一瞬想双膝跪下,就像...就像面对当今皇后一般。

南家三小姐的严重病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府,隔壁胡同,以及满京城。

南念娇被罚跪在大堂。

一连数日,南雁来虚弱躺在闺房。

南雁来知道,那御医估计是想说她日后难生育,这一点她自己倒是不在意,但若真传出去,满京城还有哪位好少年郎敢娶她。

没人娶她,那她还怎么实现躺着混吃等死的此生大业。

南念娇跪了数天后,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南府厅堂。

“雁来啊,你姐姐也是不懂事,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柳姨娘叹气,“你也是的,当时站哪不好,偏偏站在她后面。”

朱桃咬牙:“该是如何的不小心,才会一个不小心踩了我家小姐的脚,又一个不小心伸手扯破小姐的袖子?”

“大胆贱婢!”柳姨娘细眉倒竖,“王嬷嬷,给我拖下去掌嘴!”

王嬷嬷狞笑着走过去,忽然身前多出一个人来。

“我的丫鬟多有不敬,还请嬷嬷多担待。若是姐姐无心之过,那雁来自然愿让步。”少女语调平静,“然我袖口确有二小姐扯拽下的线头,前天才刚补了针脚,这一点,又该做何解释?”

“这...”王嬷嬷咬牙切齿。

继而南雁来抬起脸来,转身看向南守成。

“大伯,想我父亲南慎行多年来,戍守大漠边疆,为国捐躯。更于十年之前,替您从军。家父走后,念及旧情,将我托付于您。”她一张脸依然没什么表情,只低眉做默哀状,“可您竟如此克扣家产,我落雪斋现已烧不起炭火。家父尸骨未寒。不知大伯为何竟如此待我。”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南守成一僵,几乎落下冷汗。这话说得极其刁钻,直接就戳上了他的脊梁骨。

偏巧今日府上还有宾客,一众人等都厚着脸皮赖在厅堂里不走,幸灾乐祸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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