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小湖上,三五结群的船只停靠在两侧,满城的灯火映得水面一片喜色,只有一只小船顺波荡漾。
船里坐着的正是孙权和吕蒙。
这一回吕蒙跟陆逊合力,一人带军一人做智囊,打了胜仗回来,是给东吴长了大脸,孙权心喜,下令大肆庆祝,却是在众臣欢醉时,悄悄拉了吕蒙到这湖面泛舟来了。
夜色为偷跑出来的人打了很好的掩护,吕蒙也就任他拉着跑出来了,浑不管少了主帅这大宴要如何进行。
彼时周瑜已随着一人浪迹天涯去了,孙权似乎忘掉了从前总爱腻着的公瑾哥哥,终于肯一心一意地守在吕蒙身边了。打这场仗之前,为着派谁去前线,还跟吕蒙大吵过一架,最后吕蒙不顾他阻拦,执意去了。
想到这,孙权轻叹一声,心道,吕子明现在是越来越不靠谱,也不听他的了。
“仲谋干什么不高兴?”打了胜仗回来,吕蒙自然是高兴,被群臣劝着多喝了几杯,到孙权赶到偷摸去拉他时,脸已是红了,有了熏熏的醉意,这时靠在他身上,醉眼迷蒙地笑看着孙权。
“你是越发的大胆了,我的话也不听。”
“我怎么不听你话?整个江东谁不知道吕子明最肯听仲谋的话!”
他们的事,在宫里传得开了,孙权也还罢了,吕蒙可是结实地被父亲揍过一顿,打得他一个月没下来床,孙权去看时心疼不已。当下板起脸半真半假地吓唬老人家一回。日子久了,吕蒙的父亲也只能认了。
这事是吕蒙长久以来不肯提的忌讳,这时因醉酒,脑子里晕乎乎的,随口蹦了出来。
孙权笑笑,道,“好意思说呢。”
“当时想想也很憋屈,想放手算了。”吕蒙嘿嘿一笑,轻轻地戳了下他脸上的梨涡。
吕蒙爱了他许多年,那是在两个人在一起后孙权才摸出大概。知道他的性子也是偏内敛,难得肯说说心里话,孙权兴致很高,笑晏晏地听他说,心中盘算着待他酒醒学出来给他听,瞧他生气不生气。
“嗯?后来又因为孤魅力无边,还是放不了手对不对?”握住吕蒙手,笑着诱导他说自己想听的话。
吕蒙笑着摇头,“后来想一辈子那么长,还是找个相对顺眼的凑合过会比较好。”
“凑合过会比较好?”孙权细细琢磨他的话,眉头渐渐皱紧,“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一起很凑合?”
“嘿嘿嘿嘿嘿嘿嘿。”
瞬时觉得两岸的渔火暗下去许多,水面的风都不若刚刚一般醉人了,心里冷冷飕飕,对着吕蒙的笑脸又发不出火。推开靠着自己的吕蒙,他出船舱坐下了。
吕蒙追出来从后面抱住他腰道,“其实也不是。”挨着他的脸喷出袅袅的酒气。
孙权皱眉,“你喝那么多干什么?离我远点。”
“不。”好容易抱紧的孙仲谋,现在要他放,怎么可能?
这一生,他都要圈紧了这个淘气的人,再不放手。
他又接着道,“你太黏着周瑜。后来我就想,旁人还不好说,周瑜那样的,应该也看不上你,我再等等,你应该还会回来。”
“......你是不是想死?明天去宫里领板子吧!”孙权黑脸。
听到吕蒙爆发一串哈哈哈的大笑。
当初因为周瑜,吕蒙是吃了多少醋又自卑了多久啊!如今周瑜都离开东吴有年头了,依然这么耿耿于怀的。
当初跟他一起可是听到周瑜的名字就会炸的一个人啊。多好的一个人呢,任自己挤兑欺负,如今呢,啧啧......
孙权不禁有点悲哀。怎么每一个,到最后都敢骑到他头上撒野啊?
“我警告你吕子明,”孙权正色,“我治不了周公瑾绝对治得了你吕子明,信不信我叫你今晚下不来床?”
吕蒙皱皱眉,忍着没有说话,下不来床这个威胁还是很奏效的。
“你当初还打我。”聪明地岔开话,每回说到这个话题,孙权总是拿他没办法。
孙权头疼地想,又来了,颇有些无奈地道,“那是你故意激我生气啊。”
“周瑜怎样惹你生气你也没打过他啊。”
“有像你那样的以死相逼吗?”
吕蒙嘿嘿地笑了两声,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