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军如今已不复往日威风,可先锋营也足足有三千骑兵,而且尽是精锐。
卫景荣之前奉命来阳城接应粮草,因为云擒关防守缺人的缘故,便只带了他神机营的五百人马前来。结果粮食没接到,卫景荣莽撞大意之下在阳城外遇伏,五百人马生生折在了那里,只他一人逃出生天。消息传回卫家军后,众将又是庆幸又是悲痛,再派人来就不敢轻忽了。
毕竟如今的西北可不比从前,大规模裁军的卫家军已经难以掌控全局。事发之后他们都还没查出究竟是哪儿来的势力,能够一举歼灭他们五百精锐,自然也怕再去五百给人送菜。
于是先锋营将军主动领命,三千兵马前去接应,关内再不会有人敢掠其锋芒。
果不其然,之后的一路走得都很平静,路以卿她们原本担心的危险一件也没发生。就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卫景荣见到同袍,也终于能够安心的躺在马车里当起了咸鱼。
先锋将军领兵到来后,就先看过自家的少将军,见他凄凄惨惨躺在马车里也是担忧不已。检查过他的伤口,发现竟然被人用针线缝起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还是卫景荣拼着一身伤将人拉住了,再三解释不是巫蛊,只是疗伤的手段,才勉强将对方安抚住。
等路以卿与对方正式见面时,这位先锋将军已是极为客气,上来就行了个军礼。先是谢过路家商行对卫家军的粮草捐赠,又谢过路以卿对少将军的相救之恩。
路以卿自然不敢太居功,轻描淡写的用大义糊弄了过去,只那救命之恩也是真的。
总的来说,路以卿与卫家军的头一次正式接触气氛还不错,先锋将军也热情的邀请了路家一行人前往云擒关——这并不容易,因为战时的缘故,他们防备一切可能的敌人。但即便如此,先锋将军依旧邀请了路以卿,可见卫家军有多缺粮,又有多想从她身上再得些好处。
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被逼出了满腹玲珑心肠。所幸路以卿早就有此打算,无论是继续给卫家军捐粮,还是亲自去云擒关看一看卫家军,她都没有异议。
双方达成了共识,运粮队伍在先锋营骑兵的护送下再次加快了行程,原本粮车要走七八日的路程,生生缩短了三日,赶在第五日傍晚终于抵达了云擒关。
所谓的云擒关,依山峦而建,扼守要害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在云擒关之后,八百里内无险关,坐落在一片平原上的城池虽然也有修得高大坚固的,但对于抵挡外敌来说多少显得单薄。而梁建国百余年见,云擒关被破也只有一回而已,卫家军驻守此处更让人放心。
路以卿站在马车上,看着先锋将军前去交涉,看着云擒关大门敞开,看着运粮队伍在骑兵的护送下缓缓进驻城中。她看着夕阳笼罩下高大雄伟的关隘,蓦地生出了许多无法言表的情绪。
沈望舒走出马车,与她并肩站在一处:“阿卿,你在看什么?”
路以卿回神,也说不清自己那忽而生起的情绪是什么,于是她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这云擒关的风光,果真是与长安大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长安歌舞繁华,云擒关却是苍凉威武。
沈望舒闻言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关隘,眸中几分深思,几分忧虑,半晌才问道:“阿卿你说,咱们若是入关,卫大将军会有时间接见于你吗?”
路以卿垂眸想了想,心中不是很确定:“也许吧,现在还在打仗,卫大将军不一定有时间。”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便响起了卫景荣笃定的声音:“不,卫大将军一定会见你的。”他说着笑起来:“你或许不知道,开战之后粮草消耗都特别快,如今咱们卫家军吃的都是你们路家之前送来的那批粮。你们都不是头一回送粮了,而且这一回送得更多,大将军再忙也会见你们的。”
路以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听到这话还是点点头,觉得早些跟卫大将军见面也没什么不好。倒是一旁的沈望舒,听了这话不仅没放心,反而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走了一路,路以卿终于也知道了沈望舒的忧心。她好笑之余也安慰过几句,保证过自己不会再失忆,可沈望舒显然没能真正放心。而这一路沈望舒都是掐着日子过的——说好的三月之期都过了,可路以卿没失忆,沈望舒也依旧没能放心。
那感觉就像是靴子只落地了一只,另一只总让人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