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最开始认识穆斯夜的时候,他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不朽的是天堂本身而不是神。”他坐在遥远的天台,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袍,手里拿了经书,目光温和得平易近人,“在天堂是不存在罪恶的。”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我问。
“为什么这么问?”他把目光柔和地投在那个天台下站着仰视他的我。
“因为经书上说,任何有水和空气的地方就会衍生出生命,地面上也有水和空气。那里的生命也不存在罪恶吗?”
他停了下来:“至少现在没有。”他把目光移到站在我身边的芬尼斯,“你是芬尼斯?”
芬尼斯的脸刷得红到了脚趾,她牵着我的手紧张得直冒汗:“我真荣幸,您记得我的名字。”
“没什么好荣幸的,他记得所有人的名字。”我解释说。
芬尼斯的脸更红了,而他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记得你们的名字是出于回报,因为你们也记得我。”他谦和不自持,白色的长发仿佛流水一样倾泻在他的肩膀上,在整个天堂,没有一个比他看上去还完美的神了。
芬尼斯和他说话的时候,我总是在一边充当陪聊甲乙丙丁。当他把目光放下来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躲开。多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不敢看那双黑得如此深邃的眼睛,它们仿佛能洞察我的一切:我所想的、我所在乎的、我为之辗转不眠的。
有一天,他终于对我说出了一句只对我说的话:“忒瑞亚,看得出你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如果你非要这样下去,随之产生的欲|望就会成为天堂的罪恶。”
我的脸瞬间就滚烫起来。
那是他从天台上走下来,经过我的身边,突然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眼睛只是盯着看他衣袍如清风般掠过,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我连个反驳的话都没敢说出口。芬尼斯远远地跑过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瞥了她一眼:“他说你很可爱。”
那个时候,穆斯夜不但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神,也是众神之神——切奥斯很少出面来管理天堂事务,他充当着总管的职务,每天日理万机后还能拿本经书在那边玩深沉。而前者则是几千年或几万年无法见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几乎所有的神都说切奥斯的神秘无人可及,可穆斯夜却告知众神:“关于切奥斯的行踪,我认为大家还是不要去打听的比较好。因为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
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出于我对他的崇拜,导致我认为他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理。
因为,他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遥远而神秘,他总能随便眨一下眼睛就能解决数不清的难题。而他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和芬尼斯通常都在草地上磕着瓜子浪费生命。
直到五万年之后,他将我的发丝与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用我的圣火与他的光芒交织把那些发丝燃烧成了飞灰,他亲手将它们撒在潘底斯多湖面上,代表着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夫妻。
我觉得我的幸福像火星一样成熟地跳跃起来了。
他微笑的眼神,是和蔼的,像他用手捧起的清澈的湖水,散发着甜甜的清香。他让我喝下了他手中的湖水。
在诸神崇拜的眼光中,我昏沉沉地感应到了他的爱。他永远是微笑的,安静的,就像现在的西观。和他在一起后过了很长时间,我几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崇拜着他,因为不了解,所以崇拜得非常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