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穿的脏了,宋三少爷这双素白绸面,清简的无一花纹绣饰,配着她这身月白的百褶裙,也堪堪合适。
十安在地上走了几步,又提起笔刷刷写了起来。
写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要这样的鞋?绣娘猜的吗?”
宋景和夺了她手上那张纸,揉成一个球砸过去,笑道:“这双鞋的钱记在你的账上面。现在睡好了就东西收一收,我们不能继续住客栈了。”
十安看他不理会自己,闭了闭眼深深呼了口气出来,再抬眸时还是有几分的不悦。宋景和拍拍她的小脑袋,嘲笑道:“你还厌上我来了?我一大早出去,也未催你什么。做主子到这种地步,你瞧瞧咱们大燕有几人?”
十安没有声,那样子有几分可怜,宋景和不觉就缓了缓说道:“你如今说不出话来,出去忙完了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他抓着十安的小手,素衣轻袍,依旧是风雅至极。外面日光炽热,她被扣了一顶锥帽,人来人往,到处是行人,举目则楼阁屋宇。过街楼一座一座,坐轿的娇娘子从边上过,空气里都是香风。
小毛驴上的跛足道士险些要撞上十安,宋三少爷把她拉了一把,顺带着扶正锥帽。
“走路这么不小心。”他问,“想什么呢?”
十安抓着他的袖袍,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宋景和便跟她歇在一家面馆。
白日里一碗热面能吃的人汗如雨下,十安擦了几回,宋三少爷给她递了一碗凉茶。这处背阴,宋景和吃罢了支着手看十安吃。
取了锥帽,皙白的面上染了绯色,细长的眉舒展开,如墨涂染,愈发显得眼睛有神。她叫人养了些时日,比他身边待的好。瞧得宋景和很不是滋味。
“不要了?”他问。
十安赶紧摆摆手,拿着帕子擦嘴,辣的舔唇,下意识的举动做完猛地抬头看对面的宋景和。他温温润润的面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眼神清明,唇畔还带着一丝笑意。任人怎么瞧也只是个清贵的读书人。
偏生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来,手一顿,捂着嘴摇头。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景和微微一笑,黑漆的眼眸里似温柔无限。这会子暖风熏人,十安一时又看岔了神,猛地把桌子一拍,咽了口口水。
她说了几回,想起发不出声,半晌火气就降了下来,莫名的叫人心疼。
“我租了个房子,就在医馆附近,带你看完了就去医馆找个大夫。”宋景和心里似乎有个猜测,越想越觉得她这嗓子兴许是救不来了。
旁人说她中毒了,宋景和初时并不能瞧出来。
她站在自己面前只是比从前要弱了些许,苍白的肤色添了少许的病态。
谁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呢?人活着就是万幸了。他本就无权无势,能求得什么出来。
十安点头,跟着他又出去,锥帽将容貌盖着,面前的白纱随风晃荡,底下的路似有无限之长。宋景和一直牵着她的手。
到了地方,只见是个偏僻的巷子。白院墙不比旁人的高,而里头的马头墙上长满藤蔓,小小的门前楹联褪色,昨夜的西瓜灯破了个口子,乍一眼看就有些年头了。
宋景和叩门,里面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
蹦蹦哒哒的小孩子先开门,而后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出来,知道今日宋景和要来,熟练地打了个招呼让他进来。
事先也不知道十安,便将她仔细打量后疑惑地问宋三少爷:“这位姑娘是郎君什么人?”
“我的丫鬟。”
他笑了声,道:“南都的丫鬟就是比别的地方高贵,这姑娘站在这儿,外地人看定然会以为是个小姐。”
宋景和笑了笑:“日后就要租你这屋子了,这些是早上跟你要我写的契书,还请过目。”
两个人修改了些,最后摁了手印,一人一份。宋景和喊他陈伯,十安弯了弯腰,陈伯这才发觉十安不说话。
宋景和解释了一番,他叹了叹气,不过道:“咱们这附近有个回春堂,里面的大夫确实是有本事的,不若待会儿就带十安姑娘去看看罢。姑娘家的若是不能说话了,日后可就难了。”
十安听罢微微一诧。
不禁想,这儿的回春堂也是他开的医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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