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前的管弦素面朝天,身上的衣裳都是最便宜的地摊货,人又羞怯内敛,什么时候见人都是低头含胸,有十分漂亮也被十分寒酸替代。
不像现在,衣服说不上多高级,但颜色浅淡,比从前的黑蓝灰强出去十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坦荡而真诚,与从前是大相径廷,怎么不怪秦旭意外?
管弦明白秦旭的意思,只装听不懂,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脸,道:“表姐真会说话,我觉得自己这几年老得不成样子。”
秦旭不多说了,管弦的婚姻就是个烂泥潭,谁进去都得踩一脚泥,这还说的是旁观者,要是当事人,只有不断沉溺的份。
她自己不想着逃离,指望着别人往外拉?累死也白搭。
秦旭敷衍的问:“你最近还好?”
“很不好。”
秦旭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搅着咖啡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管弦。
管弦很沉静的道:“邓建屡教不改,动不动就对我动手,我要离婚,他不依不饶,还跑到公司和家里去闹,今天我辞职了。”
秦旭气得把小匙当啷一声扔进咖啡杯,骂道:“他也欺人太甚了吧,真当你没后台呢?等我去收拾他。”
她一边说一边看管弦。
要是从前的管弦,早一脸仓皇的扯着她哀求她别多事了。可这会儿的管弦岿然不动的坐着,只自嘲的笑了笑道:“怎么收拾他?把他打一顿?打重了,咱们犯法,打轻了,他不长教训,何必呢?”
“那你的意思呢?”
“我要离婚。”
秦旭暗暗给管弦一个赞,面上却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得考虑好了再说,这世上多少对夫妻婚姻不幸福,可真正离婚的有几个?”
她怕管弦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真等她帮她离婚了,她又打退堂鼓,那自己不就作蜡了吗?
管弦垂头,不紧不慢的搅着咖啡,缓缓的道:“考虑好了,这婚我一定会离。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我以为他能改,可事实只是嘲笑我的天真,他的改,不过维持了短短的一个月。”
秦旭没好气的道:“狗改不了吃翔,他说改你就信?你要离,姨妈和姨夫同意?”
“是不太同意,可婚姻和生活是我自己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总不能凡事都听他们的。先离,等以后再慢慢和他们说吧。”
秦旭是真诧异了:“弦儿,你说你要早有这志气,日子能过成现在这样吗?早在他第一次对你动手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们俩个是相亲认识的,算得上是闪婚,没那么深的感情,又没孩子,就算撕罗开了也不过是痛那么几个月,离了他,再找个合适的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就是不听,结果呢,还不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管弦默默的听着,并没反驳。
她其实理解本尊,因为她是穿过来的,知道前因后果,对邓建也毫无感情,所以可以毫不报希望的,坚决的和他离婚。
可对于本尊来说,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女人都心软,邓建打她的时候再凶暴,可他说几句好话,本尊就相信了他,她总觉得家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忍忍就过去了,就像刚才秦旭说的,这世上不幸福的夫妻多了,能因为吵一架打一架就真的离婚去?
人生的选择看似很多,但都是排它的,本尊既选择了忍,就没法去体会离婚的好处,但如果她选择了离婚,又要面对世俗的偏见、中伤、歧视种种,未见得就是十全十美的选择,说不定她一开始就听从了秦旭的建议,选择了离婚,到最后还要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