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军开拔,一路浩浩荡荡、胜利回归。
很快就到神都了,这段时间圣王一直陪在王爷身边,他打算把王爷的病彻底根治。王爷的身体太虚,先天不足,后天又弱,若不是从小习武,有好的根基,此时或许不能动了。若是没有圣王醇厚的内力的加持,只靠皇宫的御医用药和艾灸不容易治好。
每天艾灸消耗不少时间,行程很慢。这日傍晚,大军走了一天的路,王爷下令原地整顿休息,一旦停下来,圣王立马带着安泰跑到小溪边,两人趴在地上,看着水里的鱼。
小时候在雪域圣宫,圣王就经常带着安泰去后山玩耍,下水摸鱼,爬树抓鸟。十来岁的少年总不会长期甘于被困在高墙大院内,以圣王的聪明机智,总会不断地找机会出去玩。
“莫王,你看鱼是不是没得吃,长的好小?我们在圣宫时,那些鱼都肥肥美美的。”
安泰问。手上拿着小树枝赶着水中的鱼,鱼也不怕人,看到有树枝在水里轻轻晃动,以为有吃的,都游过来。
“圣宫那边的鱼有人喂,当然肥美。这山溪的鱼……”圣王抬头看看四周,一脸笑意:“我们去抓些蚯蚓喂它们?”
“莫王,这荒效野外的,哪有蚯蚓?”安泰问。
“在草丛或是湿土的地方可能会有,我们找一找,肯定能找到。”圣王站起来观察着四周。
说干就干,圣王找到一处地面比较松、软湿润的地方,蹲下来双手拔起地面的草,每拔开一丛草都细细地翻看松开的泥土。
可怜的蚯蚓长年安静无忧地生活在泥土里,这忽然给人翻出地面重见天日,吓得四处逃串。
“还真有蚯蚓啊?”安泰叫着,他也拨开其中一堆草丛,掏出僧巾把蚯蚓放进去,以防止它们再次入土为安。
“安泰,快,这里有一堆。”圣王回头喊着。
“来了。”安泰看到一群活蹦乱跳的蚯蚓也兴奋了:“这么多,我的僧巾都不够用了,莫王你的僧巾呢?”
“我的?”圣王往怀里一摸,掏了个空,眼前浮现那天在后山帮王爷擦鼻涕的一幕,哎呀,忘了把僧巾要回来了?他嘀咕着。
“用你的水袋,司琴安不是给了你一个水袋吗,你把水袋的口子开大些,就可以把蚯蚓装进去了。”
“还是用莫王的水袋吧。”安泰坏笑着从腰间拿出圣王的水袋:“回头让王爷再给你一个就是。”安泰说着,拿出小刀,把水袋的口子划开。
“哎……”圣王止都止不住。
两人折腾了半响,终于抓了半袋蚯蚓,回头看着一片翻得满地狼藉的草地,再看看手中的蚯蚓,两人心满意足地朝溪边走去。
“安泰,蚯蚓不要全部倒在水里,要一点点地喂。全倒下去,蚯蚓会钻到淤泥里,鱼还是吃不到。”
洗干净手,坐在溪边,从怀里掏出那只黑色的小埙,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
“莫王,这些鱼真是好福气,不但能吃到圣王抓的蚯蚓,还能享受圣王吹的曲子,你说,它们修了几世才修到这个福分啊?”安泰边喂边问。
圣王一笑,没有回话,继续吹埙。
他吹的埙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焚音,悠远古朴,令人产生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安泰也是修了几辈子才修到和莫王一起的福分,莫王,以后不论去哪里,安泰都会跟着你的。”安泰似有感触地说。
“别犯傻了,我们是好兄弟。”圣王停了下来,走到安泰旁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抱。
“我们自小一起进圣宫一起受戒,一起生活,一起长大,我们是兄弟,永远的兄弟。”
“只要你不嫌弃跟着我这个落魄的王,你爱跟就跟,要是哪天有了好人家,不跟了,我们依然是兄弟。”圣王认真地看着安泰,英俊的脸无比真诚。
身后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中有个身影一闪而去。
……
晚上,圣王掀开王爷的帐房门帘,只见王爷正襟危坐在案前,桌上放着一壶酒,一脸的苦瓜样,见圣王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满腹心事。
“胜王……”圣王笑着站在他面前:“今天就不艾灸了,天色已晚,不适合艾灸。明早吧,明早再艾如何?”
“……”王爷没有回应。
“通过这段时间的艾灸,你身体的各个机能都有好转,喘的频率也少了,说明你的身体正在康复,今晚就输输内力好了,晚上不适合艾灸。”
“来,上床坐好。”圣王招呼他。却见他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怎么啦?”
“陪我喝杯酒如何?”王爷忽然冒出一句,打开酒壶盖,顿时酒香四溢。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我是和尚不能喝酒,你身体不好,也不能喝酒。”圣王奇怪他的举动。
王爷不语,自个斟满杯子一饮而尽。圣王来不及阻止,只好叹气:“你今天怎么啦?打了胜仗,就要到家了,心情还不好?”
圣王的语气软下来,弯腰看他。第一次见他这模样,心里疑惑不已。
“来,喝酒。”王爷又斟满了一杯递过来。
“你今天怎么啦,先把话说清楚,这样喝闷酒最伤身体,况且你的身体根本伤不起。”圣王一把按住他。
“你不喝,我喝。”王爷说着往嘴里送。
“哎哎哎……”圣王无奈地摇摇头,今晚的王爷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再来一杯?”王爷再次倒满一杯递过来,此时的他已有些醉意,两眼开始迷糊。
“好,我喝。”圣王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从未喝过酒的他呛得一阵紧咳,不能让他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之前的艾灸、吃药和内力输入都白费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们相识一场,你救过我,我也算救过你,不是兄弟也算朋友,有啥不能说的,这样喝闷酒糟蹋自己的身体不说,还枉费我的一片心意。”圣王有些急。
“你的心意?”王爷歪着身体,双眼朦胧:“你有什么心意?”
“我的心意?”圣王被他忽然一问,不经思索地应着:“好好好,我没心意,别喝了,休息去吧。”
“哼。”王爷噘起嘴,又往嘴里灌了一杯:“你们都有兄弟,只有我没有,我是剩王,只剩下我一人了。”一扫案桌,桌面的东西哗啦落地,开始耍酒疯。
“哦,是为了这个啊……”圣王终于明白了,脸上转而笑了。
“我们也是兄弟啊,只要你不嫌弃,我就高攀一回和你做兄弟好不?”圣王勾起他那张微红着脸的下颔,直视他的眼睛。
“嘻嘻,你做我兄弟?”王爷双目盯了他半响,一嘴的酒气直喷他脸上,手臂搭在圣王肩上,摇着头。
“不,你不能做我兄弟,不能……”眼帘往下垂,似乎睁不开了。
“我不能做你兄弟?好,我不能,那做你朋友总可以了吧?”圣王自嘲着:“相识这么久,兄弟也不能做?”
“嗯,你不能,你要做我,做我的,我的……”王爷一下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哎,做你的什么啊?”圣王拍拍他的肩膀,摇摇他,没反应。
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唉……”圣王叹息着,他也有点晕,刚才那一杯酒真烈,自己一杯就受不了了,何况他喝了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