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的相貌大半承自平宁长公主,只眉眼中隐约有些亲爹宋怀瑜的影子,平宁长公主未嫁之时可是大夏有名的美人儿,亲爹宋怀瑜也生得貌比潘安,及两人之所长的阿鸢想生得丑都难。
这会儿笑起来更是如同百花盛开,一张雪玉可爱的小脸明媚可人,边上几个见惯了宫里姹紫嫣红的妃嫔,一时间也错不开眼,倒也难怪太后和嘉康帝对这纯福郡主爱不释手,宠得跟个心肝宝贝似的。
“皇祖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鸢可想您啦!”阿鸢腻在太后怀里蹭了蹭,脸上满是甜滋滋的笑意,直让人恨不得把这雪娃娃揉进心窝里。
太后将阿鸢揣在怀里,又是摸又是揉,捧着她的脸直心疼的说:“这怎么才两三天,阿鸢就瘦了这么许多?”
确也是两三天不见,哪里能瞧得出胖瘦,不过是太后忧心至极的心理作用罢了。
阿鸢仰起脸,满脸信赖,又有小女孩儿的娇憨:“阿鸢一离宫,对皇祖母是天天想夜夜念,自然就瘦了。”
“你这张甜嘴,净晓得骗,”太后亲昵的点点阿鸢挺翘的鼻头,佯怒道:“明明就是久病不见好。”
阿鸢面露郝色,嗔了一声埋首在太后怀里不肯出来。
太后被她这一番撒娇卖痴哄得妥妥帖帖,搂着阿鸢让她与自己并排坐,又问平宁长公主:“听说姜国公世子前日昨日,接二连三的闯进了阿鸢的听月居?”
“你府里的侍卫怎么回事儿?这么个大活人藏在府里还无人发现?若是旁的别有用心之人如法炮制,伤及阿鸢可如何是好?”
太后对着平宁长公主横眉,她向来纵容这个唯一的女儿,今日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皆因她收到消息时震怒万分。
偎在太后怀里的阿鸢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瞧着太后略微苍老的容颜。
陆憬多次擅闯公主府一事,平宁长公主处理得很快,虽然府中的侍卫或多或少都吃了挂落,但除了在听月居伺候的下人,外院一律不知整个公主卫为何受罚,而远在深宫的太后竟尽数知晓。
阿鸢有些毛骨悚然,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太后虽远在深宫,却好像对她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即便是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却总是忍不住想,在背后的某个阴暗之处,有一双眼睛正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同芒刺在背,让人坐立不安。
阿鸢终于开始忍不住想,太后到底因何这般宠爱自己,因为平宁长公主吗?不像。
等平宁长公主死后,不管是身为舅舅的嘉康帝,还是身为皇祖母的太后,就会如同失忆一般迅速把她抛在脑后。
因为血缘亲情?那太后更应该疼爱的,是坐在底下的皇子公主。
在这犹如宿命轮回的重生之中,阿鸢只学会了一件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除非有利可图。
那么太后图她什么呢?
听着太后的质问,平宁长公主的腰杆挺得笔直,端起茶碗饮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我怎么知道,我的公主卫不是您赏下来的吗?”
阿鸢如梦初醒,是的,不止公主卫,公主府里大大小小伺候的人,上至大小丫鬟,下到伙夫匠人,无一不是经太后之手指派下来的。
就连她身边的春蓉和夏萤,虽然是平宁长公主亲自挑选的,却也是宫里的嬷嬷从储秀宫领来的。
太后被平宁长公主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脸上隐约有些铁青之色。
见太后动怒,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后宫妃嫔,连带皇后都跟着呼吸一轻,放眼望去,普天之下敢这样跟当今太后说话的,唯平宁长公主一人。
“皇祖母,他们连陆世子都防不住,是当真的无用,”阿鸢适时开口,撅着嘴满脸不高兴的说:“您给我们换一批公主卫吧,或者让阿鸢自己挑,他们守不住人,生的也不好看,凶神恶煞的,让阿鸢自己挑吧?”
太后听着稚嫩的童音,垂眸看着阿鸢那闪闪发亮的桃花眼,有一瞬恍惚,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好,好,阿鸢自己挑,挑阿鸢喜欢的。”
平宁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就见她背着太后悄咪咪的跟自己吐舌头,忍不住哑然失笑,方才与太后对峙时升起的戾气荡然无存。
阿鸢习惯性摆出太后最喜爱的模样,笑盈盈的说:“皇祖母真好,阿鸢最喜欢皇祖母啦!”
众人见阿鸢三言两语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鄙夷,不过是长了张讨巧的嘴罢了。
阿鸢这一打岔,倒是让太后把整治陆憬的心思忘至九霄云外去了,跟个宝似的抱着阿鸢。
皇后深知纯福郡主在此,旁人便没有说话的余地,为了和太后搭上话,拉着自己所出的大公主上蹿下跳的奉承着阿鸢,直把太后说得心情舒坦,看着皇后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燕贵妃不肯让皇后专美于前,蓦然开口道:“旁人都说,中秋佳节团圆日,纯福定然也是想念父亲的,对吧?”
话音刚落,整个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连一直面带笑意的阿鸢都冷眼凝着燕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