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仪爱惹事,这点毋庸置疑。
可抽烟、酗酒这两件事,却跟阮仪扯不上任何关系。
阮仪的气味永远是干净而清雅的,即便浓妆艳抹之时,她也很少用香水。无论是在家里,亦或是在外头,鼻尖擦过她颈肩的肌肤时,永远是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那似乎是她常用的护肤品的味道。
她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精致的生活。
烟和酒,不像是她会喜欢的东西。
“知道了。”
沉默了许久后,贺南灼长指轻扣桌面,又道:“你再找两个业内的人问问,打听下插画行业内之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风格。”
赵宁当即应了一声。
“对了,贺总。”赵宁转而又聊起了另一件事:“三天后有个商业酒会,主办方这次不仅邀请了您,还一并邀请了夫人,需要我替您回绝掉吗?”
现下所有人都对贺南灼的新婚妻子倍感好奇,贺南灼不肯主动带人亮相,那些人只好暗戳戳邀请几次,兴许贺南灼就同意了呢?
不过据赵宁对自家上司的了解,贺南灼似乎并不希望阮仪在公众面前露面,特别是以他妻子的身份。
赵宁猜测,贺南灼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掉。
“不必,我带她去。”
“……”
打脸来得突如其然。
赵宁摸了摸鼻子,赧然道:“我明白了。”
“还有事吗?”贺南灼问。
“还有一件,”赵宁继续汇报着,“贺总,千禧的张总邀请您晚上一同聚餐。”
“推掉。”这回,贺南灼拒绝得毫不留情。
“可是……”张总邀约,明显是想商讨生意上的事,以贺南灼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延迟,我今晚没空。”
“……好。”
赵宁默默在心里叹了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明白上司的心思了。
……
夜幕降临,星河沉沉。
晚八点整,贺南灼踏着皎皎月色,赶回到了近郊的别墅里。
别墅的灯暗着,很安静。
贺南灼揉着抽疼的心口,换了拖鞋,悄无声息地步上了沉重的台阶。
他的心口今天疼了一整天。
这就代表着,阮仪始终没有打消离开的念头。
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离开?
他实在想不通,阮仪今天这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贺南灼接近主卧,缓缓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随着门板的挪动,里头传来了阮仪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和谁打电话,言辞十分激烈,隐约提到了“迷香”、“便宜点”等词汇。
贺南灼:“……”
可再想仔细辨认,卧室里的女人却迅速改了说辞:“这本小说太憨憨了,女主角竟然想给男主角下|药?鬼神操作,弃了弃了。”
贺南灼倚在门边,狐疑地望向了盘腿坐在床头的阮仪。而这时,阮仪似终于发觉了他的踪迹,惊诧地偏头看过来,眸子弯着笑了笑:“贺南灼,你回来了。”
贺南灼沉沉打量了她几眼,淡声“嗯”了下后,径直走向阳台。
见贺南灼完全没有怀疑,阮仪抚了抚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001号及时提醒了她,否则真让贺南灼撞破她买迷香的一幕,她后面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迷香是她为了三天后的酒会而准备的。
她已经跟001号达成了协议,只要林甜甜和杜泽能在三天后的酒会中意外那啥,只要贺南灼撞见了她“出轨”的一幕,系统便可以判定她顺利完成了剧情。
既然如此,何必那么麻烦?
三个全部迷倒丢床上就好了。
既然要当恶毒女配,那就干脆恶到底。
阮仪拿定主意后,当即托人联系上了卖家。买迷香的事不能惊动贺南灼,阮仪只好先用自己的私房钱垫付,可目前她手头上的钱不多,刚跟卖家讨价还价了一会儿,贺南灼就正巧回来了。
001号提醒得很及时,贺南灼应该不至于多想。
阮仪攥紧了膝盖上的被子,复又松开,而后偏头看向了阳台上的男人。他背对着倾在光洁的玻璃窗上,斜斜立在外头,宽阔的后背绷得紧实,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
他似乎又有心事。
窗户半开着,外面的夜风一吹,烟味儿便顺着扰人的风飘到了卧室里。没多久,空气中便满是难闻的香烟气味。
阮仪的小脸当即垮了下来。
她已经不愿去过问贺南灼今晚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将贺南灼赶出卧室。
在室内吸烟的男人,最没公德心了!
阮仪气鼓鼓跳下床,在梳妆柜前捣鼓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一瓶没用过的香水,费劲拧开,对着空气中喷洒了数十下。
刺鼻的香水混合着呛人的烟味,更加恶心难闻。
阮仪郁闷地跺了两下脚,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
“烟就那么好抽?”双手环胸,冷冷盯着他。
她的嗓音凉飕飕的,原本是警告的语气,再不济也表达出了她强烈的不爽。可狗男人听完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试试?”
他忽然将烟嘴递到她唇边。
阮仪抬眼看他,男人的眼底深沉又琢磨不透,心事的确是有,可这回她却猜不透。
兴许与她无关。
阮仪顿了下,又垂眸看了看眼前徐徐燃烧的香烟,一时心中好奇,张口轻轻衔住了润湿的烟嘴。
有没有那么好抽?
阮仪斜斜睨向他,就着男人的手,循着本能猛吸了一大口。
一时间,口腔内部被着股浓烈的烟气所占据。阮仪捂住嘴唇,蹲在地上,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可不管她再怎么咳,腾腾的白烟似乎仍能从鼻子、耳朵乃至眼睛里冒出来,辛辣又刺激,源源不绝。
烟气熏出了她的眼泪。
“拿走!”
阮仪扬手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以后不准给我抽烟了,你也不准再抽了!”
男人没应声。
阮仪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贺南灼,你听到了没?”
女人仰头看他时,眸中水润得如同一汪清泉,眼尾处也渐渐晕染出了一抹朱红色。
说话间,嗓子都是沙哑的。
完全是一副第一次抽烟的状态。
会抽烟的人要装出第一次抽的样子,着实有些难度。最起码,若是换他上场,他演不出阮仪此刻的真实感。
贺南灼抿唇轻哂,掐灭了指尖的香烟,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听到了。”
你不会抽,当然不会再给你抽。
可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不会?
阮仪的父亲说,真正的阮仪会抽烟,而你却完全不会。
那么……
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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