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们做点什么呢?”林森发问,“看个电影?”
“好。”阮诺木木地点头,一双小狗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林森竟从里面读出了欣喜与渴望。
他喜欢和我在一起,林森在心里对自己说。
两人像上次一样,一前一后进了林森的卧室。林森在床上撑了一张小小的折叠桌,把电脑放了上去,嗯,还差点什么?爆米花?林森家里没有爆米花,索性找了一塑料袋瓜子代替。
很多年后,阮诺看了很多次电影,在电影院或是在家里,可都不及那一年与林森看电影的美好。
那天他们选择一部法国电影——《巴黎,我爱你》。
在这部由诸多小故事组成的电影里,阮诺最喜欢那个发生在马海区的故事,在一间印刷室里一个法国男孩遇见了一个来自异国的男子,法国男孩对他说:“我们见过面吗?”他没有回答,男孩说了很多话,他依旧沉默。男孩在他的对面坐下,问他相信灵魂伴侣吗?他只是很专注地看着他。男孩不知道是,他听不懂法语。最终男孩写下电话号码后离开了,不懂法语的男子却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追了出去……
那天晚上,阮诺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穿行,只为寻找一个人,他穿过拥挤的人潮,与各种肤色的人擦肩,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回过头来,一切的繁华与喧嚣都沉寂下来——是林森。
不论阮诺多想要时间停留在周末,周一还是如约而至。
成绩公布的时候,几家欢喜几家愁。
阮诺的理科成绩惨淡异常,相比之下文科的成绩显得熠熠生辉。而林森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轻易空降到全班前三的位置。
于是,经过座位重排后,阮诺与林森之间还隔着两排,这两排同学,像山川似河流,让阮诺产生了一种与林森山水相隔之感。
阮诺的同桌也换了,这简直是不幸中唯一的一点安慰。新同桌是个瘦小而安静的女孩子,自然卷的头发简简单单地绑在脑后,走路的时候低着头,弓着背,像一只小小的鹌鹑。
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像一阵悄无声音的温吞吞的风,无声的来,无声的去。
那是一种比阮诺的沉默更深的沉默。
到了数学课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候,阮诺除了神游就是看课外书,他把上周末从林森那里借来的《小王子》放在数学课本下,简略地遮掩一下,便沉入了一个纯真美好的童话世界。
书里说“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读到这里时,阮诺感觉左边有一道目光小心翼翼地扫了过来,阮诺侧过头去,目光与新同桌陈汐相触,对方瞬间移开了眼。阮诺并没在意,继续埋头看书。
直到下课铃打响时,阮诺无意中瞄了一眼陈汐的练习本,才发现上面用铅笔画着一副画——《小王子》的插图。
头发像刺猬的小王子立在一颗灰蒙蒙的星球上,孤身一人。
察觉到阮诺的目光,陈汐画画的手微微一顿,一朵画了一半的玫瑰凝在了笔尖。
画没上色,却栩栩如生。阮诺忽然想起了她在课上悄悄投过来的目光,匆匆一瞥,竟能画得这样好。
阮诺笑了笑,将书移了过去,她抬头看了阮诺一样,牵起一个颤颤的笑,低低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阮诺挠了挠头。忽然对这个新同桌生出了几分亲切,这种亲切与异性间的相互吸引无关,是一种同在同一荒芜星球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