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软坐在理发椅上,想起自己上一次刚剪完短发的时候,被邹雪半蒙半骗着烫了个蛋卷头。
结果周一去学校刚好遇上纪检部来检查仪容仪表。岩中的仪表一向抓得很严,男生头发不能超过三厘米,女生长发过肩必须扎起来,所有学生一律不能烫染头发。
白软作为一名老师和学生们眼中的五好学生,就这样顶着卷曲时髦的发型,经过走廊去上厕所。
这次纪检部是搞突击检查,事先没有任何通知。于是就有了顾执风在厕所外遇到白软,直接把她拉到一旁,替她快速编了个头发的一幕。
把短发都给编了上去,再在发尾勉强凑成一个小揪。
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她的头发是烫过的了。
白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发一点点在理发师的剪刀下脱落,连带着的好像是许多个月的回忆。
“头发要剪到多短?到耳朵下面还是肩膀?”理发师侧身看了看她。
“剪到肩膀下面一点吧。”她犹豫了几秒,接着说:“我还想留着烫个卷。”
像是留住了高三那段难挨的艰苦时期的一点儿美好回忆。
两天后,当烫着卷儿的时髦少女拖着行李箱进自家小院的时候,发现院里的石桌子旁还坐了个陌生人。
男人穿着短袖白衬衫,那白色布料熨烫得过于平顺以至于看起来很光滑,像是反射着日光。裤子是保守的黑色西装裤,白衬衫扎进绑了皮带的裤头里,显得十分板正。
“软软回来了?”十分板正的男人闻声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很衬肤色的粉色连衣裙,短筒的小白袜显得双腿笔直修长。
“坐下来喝茶。”陈秀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对白软招呼道。
陈秀芝最近投资了点小生意,小日子过得比之前滋润很多。对于生活的抱怨自然也就少了,白软每次回来几乎都看见她笑容满面。脾气也不暴躁了,反而温和了很多。
白软从善如流地坐下,行李箱就放一边,拿起茶杯一口饮尽。茶杯太小了,根本不够解渴,所以她又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陈秀芝不停给她使眼色,怎么可以在这么重要的客人面前没有淑女气质呢。陈秀芝内心替她着急,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说:“软软,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白软放下茶杯,说了句“你好。”然后对姨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喷满发胶的大背头板正哥。
陈秀芝的脸色顿时有点尴尬,她本来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想让两个年轻人互相问个好。没想到白软居然连自己的初中同学都不记得了,而且还特实诚地一脸天真无邪地摇了摇头。
陈秀芝赶紧为这尴尬的气氛解围:“肯定是因为彭雷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帅,所以你才一下想不起来的吧?”
白软怔了下,听到这耳熟的名字才有点印象。
板正哥彭雷“呵呵”地憨笑了声,说:“我和白软同学不在一个班,也难怪她不太记得我了。”
白软想说,我不是不记得你,而是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和当初那个天天挂着条青鼻涕的病弱男孩完全不一样了啊。
白软初三才转学到芙镇这边,直到中考完毕业的时候,对班上小部分同学都喊不出名字。按道理她是记不住隔壁班这个彭雷的,但是他做出的事确实令人难以忘记。
某天午休,她去办公室帮老师改试卷,回来的时候班上同学难得地没有趴在桌上睡觉,而是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她刚半只脚迈进教室门,突然间,全班哄堂大笑。
后来她才知道,三分钟前彭雷刚到他们班进行了一场感动你我他的表白,可是作为关键人物的自己却不在。所以准确来说,彭雷是对着空气表达了滔滔不绝的爱慕。
这就导致,她还不能把这个名字和某张脸对上号,就已经记住了彭雷这两个字。
后来姨妈拉着她和彭雷共同回忆了一下初中的美好时光,具体是什么内容她进房门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姨妈拉着她悄悄说,彭雷这孩子家境挺不错的,成绩也不错,人还挺懂礼貌的……
白软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天,给邹雪发过去一句话:“我怀疑我姨妈给我安排相亲?”
也不能说是相亲,毕竟姨妈嘴上说的只是让她和彭雷交个朋友,彼此熟悉一下。
“你必须得坚定地拒绝他!!!”
邹雪秒回信息,末尾不忘加上三个感叹号,第一个表示震惊,后面两个分别表示命令和强调。
“顾执风知道吗?”邹雪替莫名变绿的顾执风感到悲痛,好歹上次白软生日他还请这些朋友们喝了果茶。
她怎么敢告诉他啊……想到顾执风,白软战战兢兢地如实招来:“不知道。”
邹雪觉得自己已经被那杯十五块钱的果茶收买了,绝对要帮顾执风看好他的小女朋友。除非白软姨妈找来的相亲对象比顾执风还帅,但是那不太可能。
如果可能的话,顾执风还能拼个爹。
嗯,应该没什么人拼得赢。
为闺蜜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邹雪循循善诱道:“你听说了吗,高考前几天,赵蓉来找顾执风,应该是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的那种。结果顾执风直接说——”
邹雪清了下嗓子,模仿顾执风平时说话的那种语气,冷漠又有点拽拽的:“我有女朋友了。”
赵蓉那等待了三年的一丁点希望都被他活生生掐灭了。
这一回,不是贴吧上传言说他有女朋友,而是他亲口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