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姿好不容易有空画画设计图,顾泽辰非缠着她进行心理疏导。
“我爸居然说我是他的耻辱,你听听看这是人话吗?”
“我承认,我这人吧学习不行,去了趟M国书都白读了,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脑子这东西不是爹妈生的吗?”
“唉,姐,你说句公道话,我真有那么差劲?”
顾清姿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睨了眼桌角的手机,不太忍心地说:“也没那么差劲。”
顾泽辰总算兴致高昂了点:“是吧?是吧?我爸就是太龟毛了!”
“不过呢,”她话峰一转,“二叔二婶就你一个孩子,你也给他们长长脸好吗?你要不想以后二叔把产业都交给职业经理人,被人笑话你一无用处,还是趁早跟着学学吧,别整天花天酒地的了。”
一样的年纪,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顾清姿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又说了几句,她挂断顾泽辰的电话,拨下微信的语音电话。
响了五声之后,居然被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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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望着那个一直以来在父亲面前装得柔弱善良的女人,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后妈理直气壮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弟弟讨说法,让他有点意外。
同父异母的弟弟宋启枫只比他小两岁。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第二年父亲就娶了新妻子,很快,又生了个儿子。
他的童年过得不很如意。
奶奶有多疼他,这个女人就有多怨恨。
不过好在他聪明伶俐,在最容易被人弄死的年纪没被她弄死,此后活得日天日地。
别说后妈不敢招惹他,整个宋家除了爸爸和爷爷敢管教,谁都拿他没办法,再加上老夫人当成宝贝疙瘩宠着,外边都戏称一句太子爷。
家里相安无事十几年,终于还是因为集团掌权和15%的股份,没法维持虚伪的和平了。
兜里手机震了震,他没拿出来看,直接摁了锁屏键挂掉。
“何太太。”宋屿打心眼里没认过这个女人,一直只唤她娘家姓氏。此刻他唇角凉薄地勾着,慵懒的嗓音却掷地有声,“您可能不太明白,我跟您解释一下吧。董事会通过的决定,您现在反对,已经晚了。”
何太太仰着鼻子冷哼了一声:“宋董事长,这么大的事,你问过我一句吗?”
宋义明微微皱眉:“你一直说你把小屿视如己出,我以为你不会有意见。”
听到“视如己出”,宋屿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公平。小枫同样是你的儿子,而且他今年都23岁了,他在国外念MBA,将来肯定比……”何太太咬了咬唇,观察着宋义明的眼色,没敢继续说下去,“我还是希望董事长可以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不用考虑了。”宋义明面色一沉,“小枫我自有安排,至少等他毕业再说。事关公司运营,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何太太依然不想接受:“可……”
“好了。”奶奶用力敲了下拐杖,语气不悦,“今天是给我过生日,还是听你们唱戏啊?”
何太太最畏惧的还是婆婆。
老夫人放话,她只好忿忿地咬了咬唇,闭上嘴。
宋屿终于得空去看手机。
刚才他的预感没错,果然是小妖精打来的。
他立马拨回去,却被挂断了。
又拨一次,才顺利接通。
那边不说话,他先出了声,温柔地问:“在干嘛呢?”
她似乎开着免提,那边有沙沙的背景音:“画画。”
他不禁揶揄道:“画我啊?”
“谁画你了。”对面女人脆脆地笑了一声,“画设计图。”
“哦。”宋屿点了下头。
他想起她经常戴在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以及项链后那片白皙无瑕,连头顶华丽的吊灯此刻在他眼中都黯然失色。
“不要画得太晚,早点休息。”他说。
“你呢?”顾清姿听见了音乐声,“你在干嘛?”
宋屿笑了笑,“长辈寿宴,好不容易溜出来的。”
“那真是难为你了。”顾清姿收起笔,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你这样出来打电话,没关系吗?”
“没关系。”宋屿道,“最多一会儿被我爸骂几句。”
顾清姿弯起唇角,用手指在窗玻璃上的水汽中央画了个笑脸。
顾清姿很怕爸爸,却想象不出他怕爸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A城又下雨了。”顾清姿望着玻璃外面的水珠。
宋屿单手插进兜,望向海城晴朗的夜空,“那我陪着你。”
顾清姿窝进藤椅,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一小会才平静下来,问:“会唱歌哄睡觉的那种吗?”
“现在恐怕不行。”宋屿看了看身后不远处,轻笑一声,“我要是唱了,估计会有好多人跑过来问。”
顾清姿脑子一热,“那你怎么说?”
宋屿向来自诩淡定,手心竟也微微出了汗,他垂下眸子,低声问:“你希望我……怎么说?”
顾清姿还没回答,他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小屿。”
宋屿回过头,把手机从耳旁挪开。
老夫人被佣人扶着走过来,笑眯眯地问他:“和谁打电话呢?”
宋屿笑着回:“一个朋友。”然后拿起手机对顾清姿说:“奶奶找我,先挂了啊。”
顾清姿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变成一阵冰冷的嘟嘟声,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面前的玻璃圆几上。
“谁要跟你做朋友了。”她忿忿起身,一脚踢开浴室的门,“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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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把奶奶送到休息室,正要离开的时候,听见她说:“坐会儿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屿乖乖地坐到旁边沙发上。
“小屿啊。”老夫人叹着气,沟壑纵横的脸上依然看得出眉心紧皱,“你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奶奶知道,你有你自己想做的事。”
“你知道奶奶年轻的时候想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