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清宁他们说话的间隙,薛清雪已经在一群马里面给自己挑选到合适的马匹了。
是一匹全身毛发如胭脂的枣红色小马,四只蹄子上却长了一圈白毛,看起来很温顺。
薛清雪心中欢喜,就叫站在一旁的马奴将它牵出来。
但是马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垂眼说着:“恕小的不能从命。这匹马,已经有主人了。”
薛清雪虽然是庶出,但因为有薛博明的宠爱,荣昌伯府里也很少有下人敢违逆她的意思,但是这会儿她说的话竟然被一个养马的奴仆给拒绝了。
就觉得面子上很下不来。
于是她一张脸立刻就放了下来,指着马奴就说道:“什么叫已经有了主人?你这马场难道不是赁马给人骑的么?我是花了钱的,你这马场里的马自然由得我随便挑。我看中哪匹,要骑哪匹,那就骑哪匹,你跟我啰嗦什么?还不快去牵了那匹马过来。”
马奴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花的什么钱?到现在也没见你掏出一个子儿来。而且就算你花了钱又怎么样?这里的每一匹马可都是外面难见到的好马,只怕你花的那点子钱都不够买这匹马一日嚼用的。
忽然看到孟锐和崔子骞正走过来,瞬间不理会薛清雪了,赶过去对他们两个行礼。
然后又对薛元青和薛清宁行礼。
上次他们兄妹两个过来骑马,也是他全程陪同的。而且世子爷早就已经吩咐下来,要对他们兄妹两个恭敬客气。
薛清雪这时还在吵闹着要骑那匹枣红色的马,薛元青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刚刚给她引见孟锐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抬脚就走,已经让薛元青觉得她不知礼仪了,现在又为了要骑一匹马在这里这般吵闹不休。
不过还是忍耐着跟她解释:“这马场里面就只有这一匹小马,宁宁年纪小,其他的马她骑不得,你另外再去挑选一匹合适的。”
上次薛清宁骑的就是这一匹马,所以马场的奴仆就特地为她留着了。
薛清雪却不愿意:“这匹马是我先看中的,我为什么要让给她?”
又指责薛元青:“她是你妹妹,我也是你妹妹,可为什么你每次都偏袒她?回去我要告诉父亲。”
薛元青给气的。
那天他就不该答应父亲,带薛清雪一起来骑马。
若只有他们兄妹三个在这里也就罢了,关键是,孟锐和崔子骞现在也在这里,她这丢脸都丢到了外人面前。
忍不住沉下脸开始呵斥她:“住口。”
大家族里面很讲究长幼顺序,按理来说,就算薛元青平日为人再随和好说话,但一旦他真的动起怒来,说的话弟弟妹妹肯定都要听的。
就是薛清宁,就算两位兄长平时再疼爱她,但他们说的话她也不敢不听。这也就是为什么薛元韶叫她临字帖,跟他学下棋,她纵然再不喜欢,但也会乖乖听话的原因。
徐氏对他们兄妹三个人在这方面的规矩还是教导的很好的。
但是薛清雪从小是罗姨娘教养的。她小的时候,罗姨娘还妄想着让薛博明休了徐氏,自己上位做荣昌伯夫人,哪里瞧得上徐氏生养的儿女?薛清雪成日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瞧不上他们了。
又加上薛博明对她的偏爱,养的她压根就不知道要尊敬兄长。
所以就算薛元青现在已经发怒了,她依然不在意,只坚持一定要骑这匹枣红色的小马。还嚷嚷着,今日她赁马的钱不用薛元青出,她自己来出,这样薛元青自然再也管不到她到底要挑选哪一匹马了。
薛元青气的脖颈上的青筋都梗了起来。就要走过去将她拉过来,然后塞到马车里面,让小厮先送她回去。
丢人现眼都丢到外面来了。
可他才往前走了两步,衣袖子忽然就被人拉住了。又听到薛清宁急急叫他的声音:“二哥。”
薛清宁自然不怕薛清雪。但是她不想薛清雪回去在薛博明面前哭闹薛元青偏心,到时候薛博明就会说徐氏,责罚薛元青。
这时代的夫权和父权还是很可怕的,薛清宁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她觉得以她现在的能力压根就没办法去违抗。
所以她宁愿退让,只要母亲和兄长都好好的就可以了。
就对薛元青说道:“二哥,我今天忽然不想学骑马了,想歇一歇。你骑吧,我在旁边自己玩一会就行。”
这马场很大,周边也很辽阔,就算不骑马,看看景致也很好。
薛元青回过头看她。
小姑娘仰着头,一双澄澈清透的眸中有着很明显的关切和担忧。
薛元青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可是薛清宁明明就是很喜欢骑马的。还记得上次带她来这马场,将她抱上马背,他牵着马在空地上慢慢走的时候,她脸上兴奋新奇的样子。
但是现在,为了不让他跟薛清雪起冲突,回去受到父亲的责罚,她竟然说今天她不想骑马了。
薛元青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欣慰,又觉得难过。
欣慰的是,他这个妹妹凡事都懂得为他着想。难过的是,他做哥哥的,竟然要他这个唯一同母所生的妹妹受这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