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生意特别好,光一楼的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门外还有人在凳子上候着,哪一桌吃完了再进来,“崔少卿平日里经常在这吃?”瞧崔正英方才点菜的娴熟,铁定在这酒楼吃了不下好几次了。“谈不上经常来,我帮这里的掌柜破过一个案子,早饭随便我吃,不用给钱。”柳黛只好跟着赔笑,没想到大周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有一天也会来蹭饭吃,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
没一会儿,小二端来了崔正英点的菜,先上了两碗桂花粥,香气若有若无,却将柳黛肚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原本还不觉着饿,这会儿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生怕柳黛亏待了它一般。再上了四碟凉菜,凤椒泡爪、酱拌牛肉、香辣鸡丝、五香蛋,看卖相倒是让人食欲大增,只是不知晓味道如何了,后上的两碟热菜倒比较清淡,一碟时令青蔬,一碟葱花豆腐。崔正英招呼柳黛动筷子,“我跟你说,别看这店比不上大酒楼,但味道我敢说,在这长安城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也就差凤翔酒楼那么一点儿,凤翔酒楼做得好,不过是借了御厨偶尔过来炒个菜,平常的菜也就这个味儿。”
这话柳黛倒是赞成,虽说凤翔酒楼规矩多,但是菜是真好吃,尤其是运气好,赶上了宫里的厨子在凤翔酒楼,那天的位置绝对爆满,清晨到宵禁前,那都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崔少卿,你方才说你帮了这家掌柜一个忙,这个忙得多大呀?竟然连你每日的早饭钱都包了,不然就是这家掌柜的大气。”
崔正英夹了块酱拌牛肉,“你不知道,当时若不是我帮了这家掌柜,恐怕这酒楼早就垮了,说不定还要家破人亡呢。”柳黛顿时来了兴趣,“当初是发生了何事?”一见柳黛这么感兴趣,崔正英便也正色道,“当初啊,这家店出了个命案,有人在这儿被毒死了。”
可想而知,一家酒楼若是有人被毒死了,且不管这人是不是吃了你的饭菜才中的毒,风声只要传了出去,大家自然就避而远之了,一时之间,这家店几乎就要倒了,掌柜的妻子哭闹着要带儿子回娘家,掌柜的也一筹莫展,三番两次想投井自杀。
当时崔正英刚当上大理寺少卿,苦于没有大案子让他树立威信,一听见这事,带着手下的人就接手了这案子,仵作验尸后证明此人确实是被毒死的,不过所用的□□却极其罕见,好在仵作先前遇到过一个西域的僧人,在一本书里见过这种□□,名为花沙,食者三日后才会暴毙而亡。
“因为这味□□在长安城内的药铺都没有售卖,我就察觉到此案不寻常,怕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复仇,就从那死掉的男子身边的人查起,果然就查到了有一个叫武原的,原本与这人是生意伙伴,谁知这人赚了钱便跑了,害的武原生活拮据,妻子不堪忍受就带着孩子走了,这武原就心生歹念,每天就想着怎么将这人杀了,好不容易让他在一次佛家讲学中碰到了西域来的商人,从他那里买了这种□□。”
崔正英顿了顿,喝了口粥,接着说,“他千兜万转总算是找到了这人,趁着他不备,就将□□下在了饭菜中,三日后,此人就死在了这间店中,当初为了这案子,我可是跑断了腿,就差没把这长安城翻个底朝天,才总算抓住了武原。”说话间,带着不可抑制的傲气。
“在下佩服佩服,不愧为大理寺少卿,只是小生还有一个疑惑,虽然你帮助掌柜的洗清了嫌疑,可这店的名声又是如何挽救来的?”说到这儿,崔正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人嘛,无非就是随大流。虽然帮掌柜的洗脱了嫌疑,也贴了布告,可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我就想了个办法,带着大理寺一帮人,每天都来这吃,就是告诉那些不放心的百姓,吃不死人,时间久了,来吃的人就多了,毕竟做得饭菜也合大家胃口,也不贵,所以生意就越做越好了。”
没想到崔正英刚当大理寺少卿时,竟也能将事情处理得当,也难怪当初益王要极力举荐他当大理寺少卿,不然就凭借他祖上的官职,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大理寺丞了。虽然近年来,大理寺一年不如一年,但也好在并未出什么岔子,该断的案也在断,该处理的事务一个也没落下,倒也并未落下什么话柄。
两人谈着谈着大半个上午便耗费过去了,走的时候,崔正英果然没有叫小二结账,可柳黛分明看见他丢了些碎银在碗底,却也未做声,只当没有看见,跟着崔正英出了门。“崔少卿,我们不妨先去瑞王府上吧,今日天气好,我怕去的晚了,瑞王便同友人出去围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