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黛一直睡到正午才悠悠转醒,北疆的天实在恶劣,早晚能冷得如寒冬腊月,正午偏偏一动就能出一身的汗,盖在身上的棉被将柳黛闷出了一身汗,一起身便觉得浑身黏腻不堪。
本想洗个澡,但想起来北疆用水匮乏,自己洗一次澡能顶上普通人家两三天的用水,只能作罢,拿了毛巾擦拭一番便起身。
用过午膳后,柳黛想去找王爷,但此时他们定然在商议要事,自己不过一个小书童的身份,恐怕会给王爷带去非议,只能调个头去集市上逛两圈。
敦兰城地域偏僻,环境恶劣,因而集市上卖的东西并不多,但却新鲜得很,多是些大周内没有的小物件,柳黛看得兴起便在一个个摊子前看起来。
“你个偷东西的贼,还狡辩!我不打死你!”
一个粗犷的男声在街道上炸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柳黛也抬了头。
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一只手拎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另一只手拿着树枝条死命地往那孩子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无非就是说这孩子偷了他店里的东西,但却死不承认。
那孩子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身子更是瘦成了皮包骨,被那男人这么一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很让人可怜。
周围的人看着不忍,让那男子稍微打几下教训得了。
谁知那男子却更为生气,树枝条划破长空的响声让好几个围观的人都别过头去,不敢看了。
那男子再一抬手,手腕却被人握住,愤怒间转过头,就见到一瘦小的清秀男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顿时就来了脾气,“干嘛?”
“你一个大男人,为何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稍显柔弱的声音,却让那壮汉更是不将这一股子书生气的男子放在眼里,“他偷了我东西,该打!”
说着就要甩开被抓住的手腕,却发现那握着他手的力道不减反增,一时还有些错愕。
下一刻,那被他小巧的书生便一脚踹到他肚子上,这一脚力道可不小,硬生生让他只觉腹部炸裂开来,“咚”地一声坐倒在地上,疼得面色发白。
柳黛不想多管闲事,可要让这男子这么打下去,这小孩不死也没半条命,从腰间拿出一点碎银,“人我带走了。”
丢到那壮汉身上,就拉着小男孩走了。
回府邸的路上,柳黛查看了下男孩身上的伤,好在虽然看着可怖,但都是些皮肉伤,擦点伤药修养几天便好了。
“你父母呢?”
那小孩被打的狠了,这下还在啜泣,听柳黛这么问,缀着泪珠的脸抬起来,怯生生地看着柳黛,一下让柳黛的心被揪了起来,将那男孩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肩膀,让男孩不必害怕。
“死了。”
男孩的回答让柳黛愣了片刻,而后更是心疼,“那你叫什么名字?”
“漠南。”
柳黛又问了他平日里住在哪儿,靠什么生活,得知他就是个小流浪汉。
没事就去偷个包子,或者在大户人家厨房后头猫着,等着他们倒剩饭剩菜的时候,跑去吃几口。
一摸那他那手臂,能让人硌着手,实在瘦的有些荒唐。
柳黛心下不忍,但又害怕王爷不肯收留,只能先将漠南藏到自己房里,叫下人弄了身干净衣服,再打来一小桶热水。
等漠南洗好后,换上新的衣裳,虽不是上好的料子,但总算干净了些,只是仍然面瘦肌黄,瞧着好些有些病恹恹的。
柳黛也不敢让下人知道,只偷偷将自己吃的晚膳分了些给漠南,后来见到漠南吃了小半碗却仍旧盯着桌上的饭菜,知晓他必定饿极了,心一软便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他,自己饿着肚子。
瞧着漠南吃饱后,露出满足的笑脸,柳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轻轻揉了揉漠南的头发,“我叫苏童,你先暂且在这里住下,待我和这里的主人说一声,可他若是不同意的话......”
漠南却好像并不在意,“谢谢苏童哥哥,没事,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那稍显老成的乖巧模样,让柳黛心头一紧,下定决心一定说服王爷把漠南留下来。
这一夜,王爷没回府,柳黛松了口气,让漠南睡在床上,自己在地上打了个铺,先将就了一晚。
一连几天,王爷都没回来,柳黛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庆幸,见着了王爷便会想起那个吻,两人难免会有些尴尬。
再加上王爷不回来,漠南就能在府上多待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