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他颂香说“苏深雪生气了”具有很大的破坏力。
真是那样吗?
犹他家长子总是有那样的本事,一个眨眼功夫就把眼泪汪汪的姑娘逗得破滴为笑,万一,她在他眼中也是别的姑娘呢?
“别生气,虽然,你生气时也赏心悦目,但你的笑容是甜甜圈。”犹他家长子多地是这样信手拈来的蜜语甜言。
这事情坏就坏在,她也和那些傻姑娘一样,把那话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耳朵里,也……也听进心里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苏深雪打开犹他颂香书房门。
正在和财政部长视频的犹他颂香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让她给几个公益机构回邮件,原来是让她来帮忙打手的。
首相的左右手一个处于休假状态,一个处于辞职状态。
金佳丽辞职的消息苏深雪是从午间新闻看到的。
回完邮件,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一点。
有阴影遮挡住眼前灯光,苏深雪抬起头,犹他颂香站在面前,两人隔着一张电脑桌,在那束灼灼视线之下,她别开眼。
他们一起离开的书房。
她的房间往左,他们共用的卧室往右,那间为他们准备的卧室直到他们结婚一个月半后才有了实质意义,犹他颂香住何塞宫的前几次晚上都是在书房度过,他住书房,她住自己房间,后来,在克里斯蒂的暗示下她穿上深紫色领口缕空设计的睡衣,以送咖啡为名打开他书房门,那时他们已经有过几次了,可那都发生在何塞路一号,犹他颂香不喜欢何塞宫苏深雪是知道的,她还知道犹他颂香对住何塞宫的苏深雪没什么好感,所以,穿上缕空睡衣的那晚,她有点难堪,她也像克里斯蒂暗示的那样做了,递给他咖啡时是弯腰的,那个弯腰弧度他不看清她领口缕空设计的风景都难,但,全程她对着一双无动于衷的眼,连瞬间的停留都没有,更别说像克里斯蒂预测的那样,女王陛下别想从书房出来,起码在天亮之前。
她是离开书房后他才追过来的,走廊壁灯是橘黄色的,一个人也没有,耻辱感丢脸感迫使她在听闻背后脚步声拔腿就跑,她跑他追,终究,她跑不过他,奔跑过程中领口丝带松了,之前她是想让他看,可到那会儿,她一丁点都不想让他看,想让他看的时候他不看,不想让他看的时候他偏要看,以手遮挡,没半秒就被拿开,等他看够了一把抱起了她,往他们公用卧室抱,在他怀里,她发誓过,以后不会穿那件该死的紫色缕空睡衣。
和那晚一样,壁灯是橘黄色的,走廊也很安静。
她穿的是一件从颈部武装到脚趾头的黑色长袍,他拉着她的手,她低头看着那件黑色长袍裙摆在地毯上拖行着,从不紧不慢到逐渐加快,往他们共用卧室方向。
卧室门关上。
他看着她,从头到脚,皱眉,再从脚到头,再皱眉。
她抿嘴,一声不吭。
她知道,他这是不满意她穿成这幅模样,不仅不解风情还有点晦气来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先松开眉头的人是他,轻捏她下颚:“苏深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松开嘴角。
“故意穿成这样!穿成这样……”他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故意要穿成这样?”眼神无辜,“我早就想穿上它,可克里斯蒂说得假日才可以穿,因为这阶段不会有孩子出现在何塞宫,我倒不是相中它的造型,我单纯是觉得穿上它很舒服。”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他没皱眉,她没紧抿着嘴。
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他,近乎昵语的声线,在她耳畔:“我去洗澡。”
“去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一秒。
“在床上等我。”他狠狠扯了一下那件黑色长袍,“这玩意不要脱。”
犹他颂香的话让苏深雪有点傻眼。
这件长袍是一个美国人送给她的礼物,据说它是去年万圣节的热销产品,穿上这件黑色长袍苏深雪是抱着给犹他颂香找一点晦气想法,她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她讨厌自己的反反复复,才不会穿领口开得很低的睡衣,她就挑让男人倒进胃口的那一款,穿了,又恼怒,他要是对她穿成这样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倒胃口表情,她算是看穿他了。
好吧,犹他颂香的表现还行。
不知不觉,脚步来到浴室门口,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难不成想像电影里千娇百媚的女人,等浴室门一打开,就摆出撩人姿势或者直接往他怀里扑。
得了吧,狠狠瞪了浴室门一眼。
这一瞪,奇了怪了,浴室玻璃映出一抹高大身影。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等把整个身体藏在被单下,苏深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等。
她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变成他口中的“在床上等我。”“那玩意不要脱。”不行,两样怎么也得破坏一样。
但一切为时已晚。
余光中,她看到投递在地板上的那抹身影,苏深雪只能闭上眼睛。
就让他当她睡觉了吧,犹他颂香小时候是世人眼中非常有教养的孩子,长大后,这种品行就变成绅士风度。他在这方面维持得很好,除几次喝醉酒,其他时间一旦她进入睡眠状态,他都没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她的身材还不到诱发他做出有损品行的事情。
眼睛关闭了,耳朵嗅觉却异常灵敏。
他在床前站了小会时间,调完灯光他还喝了水,接着是搁放浴袍,首相先生有一副绝好身板,但对于好身板他吝啬得很,就光过两次膀子,一次在阿拉斯加参加慈善冬游,一次是在西班牙冲浪时被无意间拍到,你以为在家会好点,可,不,这人没裸睡习惯,不爱穿短裤走来走去,也不喜欢穿浴袍,通常穿浴袍都是为了直奔主题的,和把水杯带到床头柜一样。
水杯,浴袍两样都符合了,他想做什么明摆着呢。
带有四月青草味的淡淡香气在鼻尖耳畔萦绕开来,很好闻来着。
床一边陷落了下去。
那声“深雪”和着青草味,在午夜时刻要命的好听。
嘴角一刻也不敢松动,深怕一松动,会哼出很低很温柔的声音来。
“你穿成这样睡觉不觉得不舒服么?”
他问这句时,她在想着他的眼睛。
流淌在岁月里安静瞅着她的那双眼眸,于她的意义,是樱花树下的少年?是手拿红色玫瑰花束来到她面前的青年?是夜里那曲让她暗自神伤的咏叹调?是清晨滚动于草尖上露珠遭遇到第一缕阳光时的绝望和奉献?
“深雪。”
嘴角动了动。
“别装了。”
才没装,她正打算要睡觉。
“你也知道的,平常我洗一次澡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但今晚我只花了十分钟,也许十分钟还不到,因为心里惦记有那个穿黑袍的巫师,她有没有在床上等我,会不会等着等着就自己呼呼大睡了,这可不好,昨晚已经够呛了,两点起来洗了一次冷水澡,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想着怎么惩罚她,今晚,怎么也不能让昨晚想的那些惩罚方式打水漂,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也是这个坏家伙的某种暗示,但……
但,她心里爱,爱他叫她“深雪,深雪宝贝”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脸,微光里头,那双眼眸,是让她总是很容易变成傻姑娘的眼眸。
苏深雪,你要变成以前那些追着犹他颂香跑的傻姑娘们了。
不,不要,她不允许。
恼怒间,头钻进被单里头,他吝啬让人看的身体她要一次看个够,起码,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看犹他颂香身体次数最多的人。
她当然是这个世界看犹他颂香身体最多的人啊。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
躲在被单下,眼睛直勾勾的,每一寸纹理都不放过,笑。
那笑容,肯定是傻的。
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得意的。
冷不防,一只手提着她长袍衣领,直接把她从被单底下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