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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1 / 2)


轻音乐还在继续着,露天大屏幕播放着无声时期的黑白影像,和黑白影像形成强烈对比地是彩虹霓虹,旧时和现代交错。

整片园林只剩下苏深雪和犹他颂香两个人。

犹他颂香不是很高兴她穿成这幅样子出现。

她和他说颂香,给我倒杯水。

接过水,一小口一小口喝,三分之二过后,看了犹他颂香一眼,剩下的三分之一口喝光。

犹他颂香想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指尖触及她时,触电般往后退。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保持出一步左右距离。

也许是意识到忽然出现的苏家长女不对劲,犹他颂香没因她下意识后退冷言冷语,压下了坏脾性,安静看着她。

好了,老师,要开始了。

“那晚,你吻的人是谁你抱的人摸的人是谁?”这声音比苏深雪预想地还要平静。

“苏深雪……”

“湖蓝色芭蕾舞上衣,玫瑰灰长裙,这么卑微的我,首相先生要不要?”一字一个字说,眼睛直直看着犹他颂香。

即使光线不是很足,但她还是清楚窥见他正逐渐发白的脸色,他回避她的目光,他尝试想做点什么,最终,无法说出口,缓缓伸出手,想触摸她。

倒退。

这一次,她和他保持两个脚步的距离。

“我知道,那个晚上,你没要她。”涩声说出,“倒不如,那晚你要了她,那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近在眼前的人,片刻呆滞后,脚步快速往前迈,那声“苏深雪”带着愠怒。

在他即将触到她时,她再一次快速后退。

后退至距离他三步左右距离。

“那样一来,我就不会受到那样的耻辱。”泪如雨下。

犹他颂香需要苏深雪,言犹在耳,这是哪门子的需要。

他似乎被她吓到了,不敢再靠近她。

站在她三步距离所在,喃喃问:“苏深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晚!”艰难说出,“洗礼日前晚,你吻的人抱的人摸的人是谁?还听不明白吗?在桑柔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的一百分钟后你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是谁?!”

他对她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他说苏深雪我现在有点思考障碍,我得好好想想你的话。

可她等不了了,但她可以换另外一种说法。

“那晚,在你吻苏深雪抱苏深雪要苏深雪时,脑海中可曾出现过别人的身影,哪怕这个身影一闪而过。”

再后退半步,她不要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

“颂香,不要骗我,你心里知道的,我已经够可怜了。”

再后退半步,让自己的脸完完整整暴露在强烈的光线下。

“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张布满泪水的脸孔,你还觉得曾经对你说过的‘颂香,我爱你’肉麻吗?”

这话成功让犹他颂香的脸色和他身上的白色衬衫有得一拼。

让他的脚步僵立在原地。

现在,懂了吧?

懂得来自于苏家长女口中的“颂香,我爱你”了吗?

这样的我还不够可怜的话,那么就再加上一样。

“我连她给你写多少封信都知道了,怎么办?颂香,我连那些都知道了,也知道了你一直在看她的信。”

“深雪……”他又在企图朝她靠近了。

往前一步,又怕她做出什么,后退半步,又往前,又后退,又想向着她,这还是她首次看到犹他家长子这么举棋不定的时候。

拿着水杯的手往前一举,杯口对向他,做出勒令不许靠近的手势。

这一次,犹他家长子乖得很。

“回答我!”指向他的手在颤抖着,连同身体,“那晚。”

他深深看着她,开口了。

“没丢,苏深雪,没丢,苏深雪放在犹他颂香房间里的东西一样也没丢。”

“我是给你打过电话,我是在电话里告诉过你把你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里,的确,我让杰尼把和苏深雪放在我房间里所有相关的东西都打包丢掉,因为它们总是让我烦,更确切说,是它们的主人让我烦。”

“参加完‘庆祝犹他颂香房间里再也没苏深雪的东西’派对,我回到房间,奇怪地是,苏深雪留下的小东西在的时候让我烦,但不在的时候却让我更烦,我翻箱倒柜,把它们偷偷找回来,绿色尾戒放回小方桌上;浅绿色发夹像极了苏深雪在某天晚上随随便便往床头柜一搁的样子;白色混着绿色的小玩意它还在原来的地方,打开床头柜第二个抽屉就可以看到它。”

“还有,那只绿色签名笔,绿色签名笔和发夹是搁在一起的,苏深雪有时候没能找到发夹,可头发太烦人了,于是绿色签名笔取代发夹。一样一样都一一回来了,很奇怪,我居然记住它们原本应该搁放的位置,记住得牢牢的。”

“深雪,我没吹牛,不信,你可以和我回房间看,你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放错位置,深雪,现在,我们一起回房间,我保证,要是有一样东西没按原来地方放,我给你一次捣乱犹他颂香房间的机会,如果觉得一次捣乱我房间的机会不过瘾,两次也可以。”

他瞅着她。

她也瞅着他。

如果,这些话更早能听到,那该多好。

“深雪,你说这样好吗?”他轻声问。

拿着酒杯的手牢牢举向他。

于是,他又说“觉得两次还不够?那么……就三次,苏深雪,最多只能三次,你也知道,我总是讨厌别人弄乱我的房间。”

犹他家长子有洁癖,比方说,书桌不能出现多余的东西,东西摆放不能和昨天不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可以,他不能忍受擎天柱模型在大黄蜂模型面前,因为一直是大黄蜂在擎天柱面前的,可苏家长女喜欢擎天柱,偶尔趁他不注意偷偷移动位置,最后总是会惹来他毫不客气的警告。

毫不客气到什么程度呢?毫不客气到当着很多人面,让苏家长女滚。

当时,她为巴结他总是忍气吞声,但心里没少暗搓搓的,犹他颂香,等着吧,等有一天,心甘情愿为我奉献你的领地。

颂香,一切来得太迟了。

拿着酒杯的晃了晃,一字一句:“回答我!”

状若没听到她的话。

“深雪,其实,那场摇滚演唱会我去了,我曾经让苏家长女在茶屋等我好几个钟头,那晚,我早早就去演唱会现场,还让我的保镖给我拍下照片作为早到的证据,那晚,我觉得摇滚元素其实很不错,比如,在吵闹环境里,一些话可以很容易说出口。”

“或许,演唱会中途,我说不定会尝试对苏家长女大声喊出‘喂,小妞,你身边的帅哥也擅长等一个人’更放得开的话,从犹他家长子口中喊出地会是‘苏深雪,犹他颂香也学会等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隐隐约约间,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想或许我做,你就不会生我气了。”

“深雪,我没骗你,我站在演唱会现场计时表拍的照片还存在我手机里,给我拍照地是肖恩,肖恩你是知道的,我保镖中最沉住气的人。”

“为什么非得是最沉住气的肖恩?那是因为首相先生那晚弄了皇后乐队主唱的经典造型,我知道,那位最经典的造型是没穿上衣,但我是一名首相,那样会惹来话柄,但我那晚系了和他同款花领带,花领带白色T恤配亮片裤,就是走起路会发出声音的那种。”

“深雪,我得告诉你,给首相先生拍照时,肖恩还是没能忍住拍照片的手抖了几次,我躲在包厢里等苏深雪,一个钟头,两个钟头,然后我接到你说身体不舒服不想来的电话。深雪,这不是在怪你不来的话,而是……想告诉苏深雪,犹他颂香学会了等人。”

“深雪,你想看照片吗?”

他这哪里是在回答她答案。

他这是鬼话连篇。

可就是这连篇鬼话,却使得她一直指向他的手变得松动。

“深雪,你想看吗?看看犹他家长子系花领带穿亮片裤的照片吗?”他小心翼翼问。

摇头,不,她不要看,她什么都不要看。

“不看?”他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松开了,“是因为那些图片吗?我和埃琳娜的图片?这几天,首相和他伦敦学妹绯闻满天飞,深雪,我和你保证,我和埃琳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这时,你一定会想,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去澄清,这一点也不符合犹他首相的风格,不仅没澄清,还阻止首相公关部发澄清新闻,乱套了,乱套了。”

“何止是乱套,还变本加厉,我在想,这一切一起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事情,唯一能清楚确定地是,只要苏深雪出现,只要苏深雪出现和犹他颂香说一句‘颂香,别闹了’他就会停止一切荒唐行为。”

“不计一切成本后果的荒唐行为其实只为等到苏深雪的那一声‘颂香,别闹。’‘好的,好的,不闹不闹了,全听深雪的,这一次,全部听深雪的。’我在心里已经回答过千遍万遍。”

“不计一切成本后果的荒唐行为还为了,深雪能回到那个房间,她可是在那个房间留下不少东西,回到那个房间,让我看到她用绿色发夹固定头发蹲在书房外等我,我背着她在走廊跑时,她穿着造型奇怪的拖鞋在我眼皮底下晃动着,哪怕,凌晨时间像鬼一样躲在阳台把我吓一跳,我也会视若珍宝。”

“不知从何时起,苏深雪的一切一切就那么的可爱了。”

她看到他眼眶闪动着淡淡浮光。

布满浮光的双眸瞅着她,问:

“告诉我,我等来了那一声‘颂香,别闹’。”

在酒杯即将脱落时,再次紧紧握住。

不,不,她来不是为这个的,也不是为听这些的。

“回答我!”一字一句,酒杯朝他晃了晃。

伴随她这个摇晃动作,披在她身上的餐巾脱落。

于是,他开始叹气了,声线无奈。

“深雪,你看你,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宴请朋友的聚会上,如果是故意的那就太可恶了。”

“不,不对,不管是故意,还是不是故意的,都可恶,可恶至极,苏深雪穿得这么的性感出现在我宴请朋友的聚会上,这是在引发我发狂,引发我发狂不是说想去抱你想去吻你,当然了,这也是一部分,较小的一部分。”

“眼下,较大部分为她穿成这样子出现在聚会上,聚会有七名男性,加上外面四名哨兵,杰尼也算一个,这些人都看到她穿成这样,这让我发狂愤怒,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她的胸瞧,该死,该死!瞧完胸又顺下,更该死了,臀部都遮不住,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发明了这种服装,又是哪个该死的让她穿上这样的服装,那些家伙在看她时心里肯定想入非非了吧?”

“朝她吹口哨的塔尼我要把他驱逐出境,说她身材辣的家伙肯定不止这个待遇,那个瞬间,我就像一名狂躁症患者。”

闭嘴!在心里叫嚣着。

“苏深雪,你看你,都把犹他家长子变成什么了?”

闭嘴,闭嘴!

不,他不能闭嘴。

他还得回答她问题。

“告诉我!”大声喊,“那晚,你吻的人抱的人是谁?”

“那些还不够吗?偷偷翻箱倒柜找回苏深雪的东西,为讨好苏深雪欢心系皇后乐队主唱同款花领带,为了苏深雪穿成这样就像一名狂躁病患还不够吗?”他朝她靠近一步。

他靠一步,她退一步。

“回答我!”握水杯的手都握疼了,可那还不够。

依稀间,她听到细微的一声声响。

他没再朝他靠近,只说深雪把杯子给我。

“把杯子给我,我就告诉你。”他的声音可温柔了。

声音温柔,眼神也温柔,就像在哄孩子似的。

后退。

“不,我不相信你。”她和他说。

“把杯子给我,我是你丈夫。”犹他颂香眼神温柔,但一张脸是死白死白的。

丈夫?笑出了眼泪,骨头在咯咯作响着。

“把杯子给我。”那张死白死白的脸又开始尝试朝她逼近。

摇头。

“深雪,相信我。”这声音都要滴出水来了。

相信你?!

颂香,镜头不会骗人的。

还有更绝望的呢。

她和他说颂香,我不相信你,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我二十九岁生日那晚,顶楼生日派对,你拍的幕后花絮我看到了。”

“五分钟,陪了你二十年的女人在你镜头里出现了三次;而桑柔,你才认识两年,你认识两年的桑柔在你镜头出现了七次,最可悲的是,那就发生在你妻子二十九岁的生日派对上,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份多么残酷的生日礼物。”

玻璃碎裂声响起,苏深雪手掌心一麻,一片阴影以遮天蔽日之姿朝他扑过来,伴随那声骇然的“深雪,你别吓我”。

下一秒,她被紧紧拥进一个怀抱里。

直挺挺,僵立在那个怀抱里。

透过他的肩线,苏深雪看到白色草地地毯上一行血迹,那行血迹一直延续到她站位所在,玻璃杯是什么时候裂开的她不知道,玻璃杯是什么时候割伤她手的,她也不知道。

在大片血迹中,她似乎看到何塞宫的那个下午。

--离婚启示录--

在大片血迹中,苏深雪似乎看到何塞宫的那个下午。

那一个下午,女王办公室来了两名电视台高层。

那两位是为女王二十九岁生日的短片而来,号称想让女王提点意见,实际是想知道女王对短片内容满意不满意。

但他们不知道地是,女王更加关心首相掌镜的幕后花絮。

我丈夫把我拍得美吗?在我丈夫的镜头下,我是何种模样?人们总是说,镜头不会骗人。

看完短片,再看首相先生拍摄的幕后花絮,这是之前说好的。

但她急于看,这可怎么办呢?

看片室,找了一个借口支开一干人等,那时她还在生他的气,生他和桑柔那些图片的气,生报告的“毫发无损”的气,心里暗自决定,要是犹他颂香把她拍得美的话,就少生他一点点气,要是犹他颂香把她拍得美若天仙的话,她就再少生他一点气,要是他的镜头很多次对准她的话,她就再再少生他一点气。

不是有那样一种道理吗?和老师亲的学生分到的糖果更多。

她丈夫在拍摄时会不会存私心,把镜头更多集中在自己妻子身上。

满怀期待,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人们说得对,镜头不会骗人。

在犹他颂香镜头下,美若天仙的那个女人不是她,次数最多的女人也不是她。

五分钟,她只在他镜头出现三次,而桑柔是七次。

三十分钟看片会过去,那些人走了。

没人听到那个妻子的哭声。

没人听到她和老师的对话,一声声一句句,布满凄苦。

她才二十九岁。

“老师,请带我走吧,我再也受不了。”她对着天花板喊老师的名字。

颂香,人们说得对,镜头是不会骗人的,让自己妻子入境三次,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但就是因为不是本意才让我感到感到绝望。

但没办法,你是这个国家的首相,我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唯有时间,唯有倚靠时间。

但此时此刻,时间也成不了我待在你身边的借口了。

因为,我不再相信你,也不再相信自己了。

这会儿,她又想打瞌睡了。

耳畔传来犹他颂香的声音,他在喊“苏深雪。”他在哀求着她“深雪,我求你睁开眼睛看我,看看我!”

扯动眼帘。

她看到他沾满血迹的衬衫和那张写满骇然的脸。

犹他家长子对于慌张一直很陌生的,因为慌张才误以为从她手掌里流出的血会夺走她的生命,因为慌张,他忘了止血的步骤,去找一样纱质东西绑住她手就可以止住血,因为慌张他在发脾气,发脾气没人来帮他。

他在喃喃叫上帝,说上帝,谁来帮帮我;说上帝,请你帮帮我;说上帝,深雪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姑娘,你不能这样对她;说上帝,做错事该受到惩罚的人是犹他颂香;说上帝,我不接受,不接受她离开我。

叫了声“颂香”。

那声颂香宛如把他从地狱拉回。

“别担心,我没事。”她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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