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棉花,半斤棉花弹成了八两八~~”
牛头村一栋老旧的棉花房里,林述正欢快地唱着歌。
他的后腰,插着一根高出头顶近一米的木棍,木棍顶端挂着一把巨大的弓。
林述左手持弓,把弓弦压进棉花里,右手拿一个木锤,有节奏的敲打弓弦。
雪白的棉絮随着“嘭嘭嘭”的敲击声不断纷飞。
这正是农村里古老的弹棉花方法。
棉花房里,还有一位老汉抽着旱烟,不时纠正林述的动作。
老汉是村里的棉花匠,这栋棉花房和林述手里的工具,都是属于他的。
“大爷,我弹得还可以吧?”林述在纷飞的棉絮中问道。
老汉点头笑笑:“蛮不错。”
林述虎牙尖尖,继续有板有眼地敲击弓弦。
自施尘进山,已经过去了几天,林述见他已经熟悉了山里的生活,就抽空来村里忙活弹棉被的事情。
说来也巧,今年村里刚好有人家种了棉花,林述很快就收购了七八斤,又听说了老汉以前是做棉花匠的,向他借了场地工具,在他的指导下,把棉花弹起来了。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弹了个把小时,新棉花都尽数变成了松软的棉絮,林述停了歌声,准备和老汉一起用白色的纱线把棉絮网起来。
正弯腰整理纱线,听得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不唱了?”
林述转身一看,是施尘,拿着一个录音笔进门来。
“施老师,你怎么来了?”
施尘晃晃手中的录音笔:“我来村里采集一些声音,听到这里的歌声就过来了。”
施尘这几天,总是拿着录音笔到处跑,录一些流水,蛙鸣,鸟语的声音,他称之为收集“声音灵感”,林述已经见怪不怪了,便道:“今天都录什么了?”
“弹棉花,半斤棉花弹成了八两八......”
施尘按下播放键,林述纯净欢快的歌声飘出。
林述不好意思挠挠头:“我这都是瞎唱的,您录这个做什么?”
“你唱歌挺好听的。”施尘进山以来,第一次笑了:“能让人心情变好。”
“哈哈真的嘛?!”林述心里炸开了花,能被施尘称赞一句唱歌好听,这棉花弹得太值了!
“你们这是在做棉被?”施尘找了张凳子坐下,“我想在旁边看看,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求之不得!
林述和老汉配合着把白色纱线纵横网上棉絮上,一边不断调整,使棉絮尽量铺平并且厚薄均匀。
网好之后,再用一个木头的圆盘把棉絮压平贴,压牢固。
施尘看着林述在那床慢慢成型的棉被上弯腰劳作,脸上带着十二分的专注和要溢出来的喜悦,觉得此次牛头山之行,比他想象中要有收获得多。
“林述,你过来一下。”
林述听到施尘叫他,忙停下手里的圆盘,兴冲冲跑过去:“施老师,你叫我?”
施尘站起身来,凑近林述,手往他脖子伸去。
“......”林述被施尘突然的动作吓僵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闪躲。
就在林述犹豫间,只觉得脖子一痒,然后就看到面前的施尘手里捏着一小团棉絮松了口气:“终于拿出来了。”
吁,原来是帮自己拿开飘进领子里的棉絮。
林述暗自擦了把汗,施尘只是强迫症而已,刚刚想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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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房里突然暗了暗,把内心活动丰富的林述拉回现实。
“你们都在啊。”孟青松站在门口,身子挡住了大半光线。
他稳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可惜只带了一份饭,你们一起吃吧。”
林述这才想起来,他早上是让周大鸣给他送午饭来着,怎么是孟青松来了。
“谢谢啊。”接过饭盒,林述观察孟青松的表情。
他这两天的反常好像都和自己跟施尘有关,看到刚刚那一幕不会再抽什么风吧?
“不客气。”孟青松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又疏离,看林述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吃完记得把饭盒带回去,山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
“......好。”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述拿着饭盒突然没了胃口。
“施老师,您吃吧,我还不饿。”林述把饭给了施尘,他这几天经常往外跑,饿了才回基地吃饭,周大鸣等人看他行踪不定,都是把饭放厨房热着等他自己回去吃。
施尘接过饭,倒也没推辞。
之后老汉也回去吃饭去了,只剩林述一个人拿着圆盘继续压被子。
可是上午那股子兴奋劲荡然无存。
刚刚孟青松是怎么回事?
按照他这两天的习惯,看到施尘和自己在一起,还把手往自己脖子里伸,难道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通,或者干脆怒而离去嘛?
这平静的反应也太......正常了吧?
操!林述暗骂一句,正常还不好,果然被他虐成抖M了。不被嘲讽几句还不舒服了。
林述摇摇头,把孟青松抛在脑后,手上动作加速,想尽快把棉被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