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耐药性训练是费老亲自过来的,不是什么毒,却能致幻使人精神错乱。他头痛欲裂眼前全都是鲜血、残骸,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放弃吧”“你不行”,他看到院长、父亲被人暗害,整个鉴查院都被屠戮,自己身受重伤满身是血,眼前利剑袭来他却无力躲避……
轻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利剑穿透了她。
她握着他的手,说:“我相信你,你是我心目中最棒的人,好好活着为我们报仇。”
他看着她渐渐在怀里没了声息,他哭了。与此同时这药也解了,因为心魔只有自己能治。
费介没有想到言冰云轻易跳脱开了这些幻象,费介问他看到了什么,毕竟他被药物控制后嘴里叫的名字都是轻儿。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费介告诉他,这药让他看到的,应该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内心深处恐惧的。
他突然悟了,自己在最绝望的深处依旧知道轻儿会保护他,会鼓励他,会用崇拜和希冀的眼神看他,之前的自己,到底在挣扎些什么呢。
用脑子想果真比不上用心的最深处感受。
那日在醉仙居,看着轻儿在自己的怀里乱蹭,一边是君子言行礼教约束,一边是心爱的女子此时正毫无防备地依靠着自己。
在他看到轻儿皱眉想要吐出药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吻住了她,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头穿进她的发丝中,另一只手揽着腰,克制着自己想要动手的念头。
之后将她抱回言府放在客房的床上,他又想亲亲她,只不过刚才还有个理由,现如今再这样做岂非趁人之危。
和父亲带着家产和聘礼单子去见院长,他其实很紧张,没想到各处主办都在,就连范闲也在,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得知了来意几位长辈也没说什么,院长直接吩咐人去叫轻儿过来。
当轻儿说出“愿我如星君如月”的时候,他在想,若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钻进他的怀抱,之后又害羞地钻出去,他追出去抱紧,死也不撒手。
他心底的话是:“轻儿,等我回来,我许你一场盛世婚礼。”
谁也不知道他在出发去北齐前一夜见了范闲。他依旧不信任范闲,但是从一系列信息来看,范闲非常重要,无论是对于谁或者在哪里。
他听到范闲说轻儿是他姐姐,亲姐姐,他这时才有些恍然大悟。
长辈的密辛他不清楚,尤其是院长陈萍萍的。若是这样就解开了好多问题,为什么范闲与轻儿如此相像,为什么范闲会有提司腰牌,为什么那日去下聘范闲也在。
“言冰云,我本不信你,但轻儿姐说你可以信。”
“范闲,我们彼此彼此,轻儿既是你姐姐,你便少给她惹麻烦。”
范闲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原先不知我姐看上了你哪点,长相倒是还不错就是话太少又生硬。现在大概是懂了,首先情之一字难以轻易言说,况且你倒是真的爱她,所以在她面前你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意识到了,范闲同轻儿一样,都是能察觉人心的猎人。
“但我姐也是真的爱你,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看不出来你在她面前的脆弱。”
他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范闲,决不能轻易与之为敌。轻儿不喜操纵权势,这位小范大人他还不清楚。
到了北齐迅速带入身份开始生活,他很想念她。以云大才子的名号在上京周旋,也认识了一些见了他就会执扇捂唇半露娇羞的千金闺秀。
锦衣卫镇抚使的女儿沈婉儿待他倒是很奇怪,眼中蕴藏的东西让他看不明白。自己搜寻情报信息之时也曾与沈婉儿相谈甚欢,只不过自他略微试探一丝军情之后,那沈小姐便笑着说:“我重来了一世,断不会再走老路了。”
那笑里似乎有哀愁,他看不懂。之后沈小姐再没有来,他怀疑自己被识破,只不过这几日一直平平静静,他想,也许这沈小姐是个怪人吧。
他时常感到孤独,这时候他理解了轻儿姑娘送边牧过来陪伴他的用意了。偌大的上京,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没有人可以交流,只有安安陪着他,蹭着他的脚踝,陪他一同用膳,摇着尾巴转圈讨他欢欣。
为了安全他和轻儿从不用飞鸽传信,来往都是靠商队传递消息,虽然慢,但是安全,写的话也稍多些。
轻儿不过交待了一些日常琐事,之后就是叮嘱他注意安全,说她自己在京都一切都好。他也给轻儿说明了周遭情况,虽然情势复杂,但依旧还在掌控中。
然后他纠结良久,在信的最后一切安好的后面加了三个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