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了火堆,司夜拨亮了铭文魔法的光芒,朝地洞后方摸索前进,苏洛赶紧跟上了他,两人一起往黝黑的暗处走去。越往里走地洞的面积就越窄,岩壁摸上去湿漉漉的,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些许发腥的霉味,让人倍感气闷不适。
“这里真的通往别处吗……”
说话的时候苏洛正侧着身体艰难地挤过狭窄的缝隙,这一段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分明是地下岩洞中形成的天险,怎么看后面都不像能通到别处的样子,苏洛甚至怀疑再走下去她就会把自己卡在岩壁里拔不出来了。
“有风。”司夜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他已经过了缝隙,回头朝白发的少女伸出了手,用力将她也拉了出去。
苏洛闻言舔了舔手指竖起来,感觉到一丝凉意顺着她绕去了岩洞后方,虽然极其微弱,但前方的确有风吹来,这大概也是地下岩洞里还有空气的原因。只要有风就表明这里最终一定会通向外界,司夜大概就是以此为准选择前进方向的。
不愧是旅行经验丰富思维又严谨的考古学者啊。苏洛在心中想到,有了靠谱的同伴,她只需要放心跟着走就行了。
卡过那个狭窄的缝隙后,岩壁的距离稍微变宽了一些,勉强能容两人并肩而行,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岩壁之间逐渐变得崎岖起来,弯来绕去延伸向不同的地方,最终连风向判断法也失去了作用,两人站在前方又一次出现的岔道口犯起愁来。
苏洛已经被彻底绕晕,考虑得不如司夜周全,反而率先发现了一丝异状,她看向其中一边的岩洞,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司夜,这里面好像有光啊……”
岩洞里的光源应该只有司夜的铭文魔法才对,考古学者熄灭了手中的光球,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也让前方岩洞中的幽光格外显眼。那并不是即将通往外界的天光,也不是小虫或是矿石菌类发出的萤光,光华幽暗而婉转,非要形容的话倒更像人为的照明魔法。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往幽光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那光芒就越明亮,两人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加快步伐前行,在光源的亮度达到顶峰时,眼前的场景也豁然开朗,狭窄的岩洞戛然而止,广阔的地洞空间与绚丽的色彩轰然闯入了他们的眼中。
那居然是一大片几乎覆盖了天穹的壁画,粗略一看画中起码有好几万人,构图分为光与暗两大阵营,一方色彩明艳圣洁,另一方幽暗晦涩;边缘的部分大多描绘了两方人民的日常生活,从放牧的贫民到身居豪华宫殿的贵族应有尽有,神色种类千姿百态,而越往上就越多出现了军队模样的人群,日常生活也变成了支援军队的后勤,就这样一路延伸到的穹顶,两种颜色正面相会,画面也随之变成了残酷的战场,双方军队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这是一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群像。
苏洛呆立在原地,仰头看向光与暗交汇的穹顶,一点点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语言根本无法形容这壁画万分之一的宏伟,说是神迹也不为过。覆盖了整个岩壁与地下洞顶的壁画显然不是用普通颜料画作的,漫长的时间侵蚀了湖底的岩壁,磨平了嶙峋的石峰,却没能让那绚丽的色彩蒙上一丝灰迹。
画面上的每个细节都栩栩如生,放牧人的羊群仿佛下一秒就会迎着风欢快的跑出来,法师塔里爆炸的实验似乎还残留着焦黑四散的灰烟,而交锋的战场上释放的大型魔法竟然真的在发光,整幅画上盈盈的流光汇聚在一起,点亮了广阔的地下岩洞,正是两人先前在岔道口看到的幽光。
“「圣战」……”司夜比苏洛更加不敢置信,声音里带着隐忍的颤抖,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穹顶,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竟然会在这里找到创世纪时期的遗迹……”
好半天他才闭上了眼睛,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调查这处宝贵的遗迹。如果把这个地下岩洞比作一个倒扣的碗,那壁画就覆盖了碗壁与碗底,而地面上则没有绘画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宏伟的祭坛,样式与北迦教会召唤女神的那座十分相似,也有六根合抱粗的巨大祭柱,祭座呈半圆形,以石块严丝合缝的搭建了三层阶梯。
苏洛也发现了这一点,转头看向司夜,“北迦教会的人也来过这里吗?……”
“不。”司夜肯定地摇了摇头,“北迦不会放任这样的遗迹流落在外,用他们的教义来说,这毕竟算是女神的「遗物」之一,就算搬不走,起码也会把这里变成圣地。”
更有可能是祭坛原本就有两座,森林里的那个是为了封印「魔君之瞳」建造的,而地下的这一片才是真正的圣战遗迹。胧月森林自古就有创世纪古战场的传说,司夜原以为遗迹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消失殆尽,只留下那座光秃秃的祭坛,没想到湖底会另有乾坤。
两人一同走向了祭坛,站在祭坛中央,整个空间的壁画都尽收眼底,可以看清上面的每一个细节,而正上方的战场就显得格外真实而清晰,看得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错觉。
苏洛的视线再次落在壁画里,早在解释晨曦女神与北迦教会来历的时候司夜就提到过创世纪,据说那是距今三万年多年前的史前文明,也被称为属于神明的时代,关于圣明魔君以及晨曦女神的传说都来自于此,还有奥拉兽族信仰的兽神们也都属于创世纪。
这个辉煌的神代文明毁于一场大战,也就是司夜口中的「圣战」,晨曦女神在这场战役中手刃了邪恶之源的魔君,自己也元气大伤,灵魂流落至异世界,而库恩特蓝大陆更是在这场战争中分裂,变成了如今的五境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