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看了他一眼,神色竟有几分严肃,“老夫只是想求证一件事,不会伤到这女娃。”
“我知道,只是润玉孤独了上千年,难得有人与他两情相悦,又何必打碎他的梦呢?”彦佑面露不忍。
丹朱摇头,“若说两情相悦,却不知润玉悦的是她,还是悦的小锦觅?”
彦佑想了想,“今日看来,润玉不向她透露身份,她也不知自己神似锦觅,难道润玉真是用她代替锦觅,不想让她知道?”
丹朱叹气,“你说二人相似,可是偶然?”
彦佑沉吟了一下,“这世间相似之人不可胜数,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但这位仙子却有些奇怪,细看之下和锦觅无一分相似,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像。”
丹朱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她对润玉情有独钟,又是为何?”
这下彦佑愣住了,“仙上,你此话何意?”
丹朱眉头一皱,“一验便知。”说着朝彦佑点头道:“开始吧。”
彦佑叹了口气,依照丹朱之前所教法决,二人同时作法,手掌翻动,一水一火两道灵力从他们掌中涌出,聚向月老杖的杖端,丹朱另一手放入口中咬破,一线鲜血射入,月老杖上缠绕的红线纷纷舞动。
“再加把劲。”丹朱催彦佑,二人又再加力道,两道灵力灌入月老杖,再加上月下仙人的鲜血为引,红线好像有生命般探向凝琼,停在她胸口上方,随着灵力源源不断涌入,眼见那些红线颤动,逐渐变成了白色。彦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时,丹朱朝他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收了法术,一切回归原位。
“仙上,红线变白是何意?”彦佑不解。
丹朱修为算不得高,耗费这些灵力让他喘了几口气方能说话:“这女娃体内种了不寿丹。”
“不寿丹?活不久了?”
丹朱摇头,“先出去再说。”
二人轻步退出卧房,穿过长廊庭院,回到房中。
这处山庄位于城郊,十分静谧。原来,润玉与凝琼在云海之巅住了几日后,润玉瞧她总是睹物思人,黯然神伤,便带她下山暂居此处。这山庄烟云掩映,清泉细流,亭台花木,无不妍稳,凝琼十分喜欢。两人在此抚琴烹茶,习字作画,颇为惬意,加之凝琼天真活泼,虽有几分顽皮,如对弈必然悔棋,对诗必是打油诗,常弄得润玉哭笑不得,二人笑闹一番,倒也别有乐趣。今日偶遇丹朱、彦佑,酒楼用膳后,丹朱非说自己无地可住,定要随着过来,于是四人便一同回此山庄,丹朱与彦佑宿于客房。却不知丹朱如此执着,竟是别有意图。
“仙上,”彦佑不待坐定便急切开口,“不寿丹是什么?”
丹朱将门关好,坐下说道:“这不寿丹,取意自“情深不寿”,懂了没?”
“哦~”彦佑点着头,“不懂。”
丹朱敲了他脑瓜一记,“你还记得小锦觅曾服下陨丹,灭情绝爱吗?”
彦佑点点头。
“不寿丹和陨丹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同。陨丹服下后,灭情绝爱,此人从此不知情为何物,再也不会爱。不寿丹种下后,却不碍此人感悟情爱,但却只爱一人,用情极深,所以称为不寿丹。”
彦佑不解,“这世间痴情之人已这么多,还要这不寿丹有何用啊?”
丹朱又敲他脑瓜一记,“你听老夫说完行不行?”
彦佑翻了个白眼,听丹朱继续说道:“这不寿丹炼化之时,采一人身上气味浸润之,炼成之后,此丹种给谁,谁便会对那人一见钟情,永生难忘。而除那人之外,旁人对她再怎么用情,哪怕为了她去死,她也心如止水,就似服了陨丹一般。”
彦佑一听,两眼放光,“此等宝物,仙上可有?小仙特别需要啊!”
丹朱屡被打断,操起月老杖便朝彦佑敲去,彦佑一闪身躲过,讪笑道:“仙上继续,仙上继续。”
丹朱鼻子一哼,又接着说:“这不寿丹和陨丹不同,陨丹服下即可,日后可取出。这不寿丹却是种在魂魄之中,难以拔除。而且,这不寿丹要在魂魄未染的时候就种下,那也就是出生之时,这样算来,这不寿丹从出生时种下,到这人初通□□时起效,少说要千年时光。细思恐极,细思恐极啊!”
彦佑一听,也觉不妙。“仙上,这么说来,有人在千年之前就在那美人儿体内种了不寿丹,令她日后定会对润玉动情?”
丹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没错,这不寿丹乃是控魂术的一种用法,此乃上古邪术,且起效时间太长,早已失传了。老夫也只是在古籍中见人略提一二,想不到竟还有人通晓此术!”
彦佑抚着下巴,惊疑不定,“仙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不啊?”
丹朱一杖敲在他头上,“老夫别的不懂,关涉情爱之事,六界舍我其谁啊?今日老夫一见那女娃子瞳仁中心一点红,就吓了一跳,一路纠缠他们,就是为了确定此事。”
“红?我怎么看不出?”
“哼,你非狐眼,怎能看出?你若能看出,老夫那姻缘府让给你得了。”
“若是这样,那美人儿神似锦觅,引得润玉动心,怕不是一种安排!”彦佑挠挠头,口气中有几分不忍,“这二人两情相悦,竟然全是落入了设计,就是背后之人不知用意何在。”
“不知道,不过筹谋千年,所图必然非小。”
“那……是不是应该告诉润玉?”彦佑问道,自己先叹了口气。
丹朱思忖片刻,说道:“这个嘛,润玉这小子,对锦觅用情至深,却始终爱而不得。今日他那像喝了十坛桂花酿似的眼神儿你也见着了,若是此时告诉他,这女娃喜欢他全是因为被控了魂……这……要说你去说吧。”
彦佑吓得连连摆手,“这冰坨子可怜得紧,我看就让他再做几日梦吧。”
丹朱眼睛望着天,叹惋道:“哎,那只有老夫先私下查一查这不寿丹再说了。情字最伤人,若想像老夫这般青春永驻,那便碰不得情字。”
二人一时间无话,低头苦思,皆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只得坐听窗外雨声零落,一夜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