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剧本么?”梁戍星的思维还没从车上的问题回过神来,他下意识问站在他身边的岐林,“臧爷没成想也挺严。”
“我觉得还成,”岐林伸了个懒腰。
岐林回答完两个问题,人群就开始往前挪,也好奇问,“为什么在这儿?”
一般试戏都会选在酒店,这里地方偏远儿而且看起来并不怎么专业。
“听说葛老住在这儿,深居简出少有见面,何况年纪大了,只能将就着晚辈后生自己来他这儿,”梁戍星等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说话的人是岐林。
更惊讶于不自觉就掉了防备。
周围没有灯,人影儿都虚晃,周编在前头用喇叭喊:“都到这儿集合!”
估计周编喇叭声音没调好,弄出挺大一动静儿,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在旁边的黑暗里跳脚出来一个老太太。
岐林耳朵灵反应快,抬头瞧见老太太头顶上有东西往下掉,就下意识把人往一边儿揽。
接着脚上就是一疼,自己忍下了。
她怪叫了一声,也把梁戍星吓了一跳。
头发黑白参半,黝黑的面皮,加上又穿了身儿颜色发暗的老布料,从刚才开始就没人在意。
“老太太,您没事儿在这儿捣什么乱,”来接梁戍星的助理正巧往这儿赶,他挺烦这事儿,干他们这行最忌讳一惊一乍,也听说了葛老平时喜静,家里就个保姆陪着,但是现在黑黢黢的谁都不认识认识谁,说话就没多少注意,“我说你——”
“奶奶,”岐林先一步凑上去,轻着声音站在两人中间,用半个身子挡住老太,“这个季节,花能养成这样儿难得了。”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老太太叫完才发现小孩儿白净的腿上红了块皮,刚才楼上掉了花盆,得亏小孩儿伸手挡了。
梁戍星则是赶时间,没工夫多消耗,就叫了助理过来,“算了,你先过来。”
助理才不怎么情愿跟上去。
岐林走了两步说了没事,顺便给老太找了个地方休息,又跟她聊了会儿花,才开始转身往回走。
岐林帮衬一把单纯因为老太长得像奶奶。
陪了他前半生的奶奶。
腿上不怎么利索,岐林都尽量忽视。
再往前走就是人群。
这里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跟他一样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偶尔能看见三四线停着的保姆车,重量级咖位的也就只有梁戍星一个,就连他坐的车都是在众多白灰车顶儿上显得格外突出,自然来的人都认得出来,岐林跟梁戍星分开没一会儿,对方身边就围聚了一圈儿想要攀关系的笑脸。
岐林先找到周编,客气叫了声周老师。
周编打眼认出了岐林,想着上次吃饭的事儿也不敢怠慢,就另外给他开了小灶,看着对面围着一堆的人群摇头,“瞧见没,”
“聪明的就不该往上靠,”周编晃着手里的扇子,抹着汗蹭着身上的口袋,指着岐林,“你算聪明的,先上去让葛老瞧瞧,年纪大了也喜欢搞一见钟情那一套,说不定瞅你顺眼了给你个角儿演演。”
岐林冲他一笑,点头上楼。
周编被突然的一个笑打的发懵,心里也纳闷儿,这小孩儿笑起来好看的让自己就跟魔怔似的。
因为梁戍星周围忙着,上楼的速度就慢了。
但是岐林上了楼见的人也不多,就是一间挺大的会客厅,褐黄色皮质沙发配上边角蹭漆的桌子都有点儿年头了,桌子上还摆着几束极为违和的鲜花。
就是路边常见的野花,连颜色品相都是未经挑选,随便摆的。
墙上还挂着几个没有署名的黄历画,远没有他想象的严肃。
就像是个普通老人常住的屋子。
岐林站在桌子前头,上面就摆了到茶托,而且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什么都是单独一个。
“让一让哦,”屋里的人开始多了,因为这次定角的人都是葛老看完照片以后确定的,所以算上他临时起意的拼凑起来,人数就比原来多了不止一倍。
说话的是刚才楼下的老太,围着个破旧的大围裙,右手手里捏着扫帚,左手勾着挺大一猫砂盆。
热乎的猫粪上裹着猫砂,但是气味还是忍不住冲鼻子。
“卧槽,这什么味儿啊?”靠在边儿上的人开始捏着鼻子叫,他胳膊蹭着老太太的猫砂盆就这么过去了,白眼翻上天,“奶奶,您这个东西往边儿上挪挪成不成?我们都是来试镜的,沾上味儿难清理啊。”
“我管你,”老太太手里扫把带风儿,甩来甩去这味儿就更大。
最后就造成了以老太太为中心,隔着两米的直径没人敢往上凑。
老太太说两句也上头,脾气不比现在的小年轻小多少,自己嘟囔,“我家主子都不敢说我什么,你们几个嚼什么烂舌头。”
老太太自己说了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张嘴闭嘴就是主子主子,几个刚才还跟她置气的几个年轻人都自己往外撇。
估计葛老家的老保姆跟着葛老惯了,脾气都养刁了,那几个也就不打算跟这个疯婆子多较什么真。
屋里本来就站不开,下面嚷嚷着又上来一堆人,梁戍星被众星捧月似的往上走,到了楼梯口儿正巧遇见要出门倒猫砂的老太太。
两拨儿人撞上,谁都没反应过来。
岐林离得最近,趁着人在中间不打稳,自己伸手先撑住老太的后背,然后把人往边儿上带了带,老太上了年纪手不稳,半盆猫砂就扣在岐林裤子上。
梁戍星在对面躲得及时,他下意识伸手,推着老太的胳膊把人转了半圈儿,皱着眉头压着火气叫了一声,“小心。”
岐林腿上一热也说了句,“小心”。
“哎呦,”老太声音最大,自己被岐林扶着没摔屁股蹲,但是嚷嚷起来,自己身上也没少沾猫砂,“拉臭臭,拉臭臭。”
周围的人看着祖孙两人略微有些滑稽,都忍不住憋笑。
“岐林,”梁戍星侧着身子站得远了点儿,“要不你带着老人家找个地方洗洗,一会儿葛老出来影响不好。”
老太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眼梁戍星,咂着嘴摇头。
岐林没回梁戍星的安排,自己弯腰拾了扫帚,把脚下的七七八八都整理干净,然后伸出手扣在老人手心,对着老人甜甜一笑,叫了声“奶奶。”
老太直勾勾盯着岐林眨眼,然后松弛皮肤上就压了好几道褶子,拍着手叫,“不臭,不臭。”
岐林右手猫砂左手老太,扶着人到外面的院子里找了水龙头。
岐林用手背试了试水温,才开始给老太清理,自己蹲在对方脚边用手清理指给老太裤子上头粘着的味道。
“你怎么不嫌弃我臭呀?”老太伸手在岐林头顶上顺了顺,声音都带着股子喜欢,也不管刚才宝贝的猫砂猫粪了,这一脸天真就更像小孩儿。
“您是长辈,我是晚辈,”岐林手里捧着温水抬头,声音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耐心,“就是想对您好,没什么理由。”
“我看了一辈子模样周正的孩子,”老太突然伸手,在岐林脸上捏了捏笑道,“你算是最称得上这样儿皮相的。”
岐林笑笑没说话。
等岐林清理干净,连她脚边儿裤子缝儿都检查一遍,觉得行了才自己站起来,让老太自己回屋了。
等他站在院子里往上看,发现楼上还亮着灯,但是人没上去。
这次他不打算能在葛老这儿能争抢着什么,现在他还没这个能力,沈方舟让他做一个临时备用都比他原来预想的结果要好,到了这一步。
他知足。
岐林自己低头盯着自己脚底下,自己脚上的成块儿的猫砂还留着味儿,现在上去也确实不合适,他就又自己靠在水池边儿上开始打理自己。
院子里声音很静,周围生养的都是好树,岐林觉得自己脏,也不往上靠,自己干脆脱了鞋在地上坐,手捧着另一头儿的凉水往自己脚上捧。
今天这个楼,他是上不去了。
“不上去了?”臧南渡突然在岐林背后探了只手,扶着岐林的肩膀。
岐林听着声音回头,手里还乘着半捧水。
“臭,”岐林又把头扭回去,自己弯腰,“不去了。”
“葛老今天不见客,等会儿就会散了,”臧南渡自己用手扯着自己西裤两边儿也跟着蹲下,抬头看着岐林,“我车上有衣服,去换了。”
岐林觉得自己发烧好了,但是被臧南渡离得这么近又有点儿恍惚。
不想承认,
但是确实心里燥。
就托着自己的胳膊在领子上扒拉两下,他现在浑身湿了个半透,微微躲了一下臧南渡。
臧南渡看在眼里自己脱了外套,捏着领子站起来等,等借着灯光瞧见小孩儿的腿,他就又弯腰过去。
岐林这边胳膊才抬起来,身上就压了一只手,之后身上一轻,他连鞋都还没来得及穿,就看见自己赤着的脚丫在空气里乱晃,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搂紧手对方的脖子。
之后臧南渡说了句比行动要滞后很久的话,
“如果你腿不方便,”
“那我抱你上车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可以。
感谢在2020-04-2421:49:53~2020-04-2521: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深深深深、赋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在努力赚钱40瓶;Nyomi27瓶;圆圆滚滚哟、若邪。6瓶;无业游民、季小珪5瓶;朵蜜、停停是我身下受2瓶;蒋文旭后悔了、雪人、青梅酒—黑加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