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件瓷器摔碎的声音从慈宁宫中传出,四周侍立的宫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张祥成!你看到没有!”太后哭得声嘶力竭:“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他就这样对我!”
张祥成也感同身受一般,一脸悲戚地附和:“奴才多嘴,皇上还小,现在也还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不听他的劝,不依不饶地哭叫:“他现在就敢跟我这么顶嘴,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皇上只是玩心太大,没能体谅您的苦心。”
“是啊!我怕他累到,什么事不是帮他打理得好好的,你看到他今天对我的态度了吗?他哪知道我半分好!”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还有!那个季家的孩子,长那个样子,我就知道皇上会喜欢,生怕皇上见到他,被迷了心窍,不是让你们仔细看着吗!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张祥成连忙跪下来:“娘娘明鉴,季云枫刚进宫的时候,皇上也提过几次要见,奴才们都按照您的吩咐岔开了,皇上有了别的好玩意,这一年都没想起来过了,谁知道会突然这么回护季云枫。”
“肯定是他什么时候偷偷勾引皇上!”太后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季家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满腹心计,连我爹都被他们蒙骗了!”
“娘娘说的是。”
太后哭了半天,可宫里的人都司空见惯,除了张祥成还在跟她一唱一和,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她自己也哭得没意思,抽泣着止住了眼泪,琢磨着要不要像以前一样,再去太和殿上哭,可这毕竟是他们娘俩的事,又跟以前不一样。
太后寻思了半天,突然吩咐:“张祥成,你去给我拿条白绫过来。”
张祥成被这话吓了一跳:“娘娘,万万不可,皇上现在也只是在气头上,很快就会来跟您赔不是,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才不会想不开!”太后恨恨地咬牙:“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吃定了我舍不得他,那我就死给他看,张祥成,你现在去皇上那里,就说我气得要悬梁自尽,让他过来看看!”
“这……您会不会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我是三岁小孩吗?”太后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就做个样子而已,吓吓他!”
几番催促下,张祥成只得离去。
太后擦擦眼泪,指挥宫女把白绫搭上房梁,踩着凳子爬上去,焦急地等待着。
她从来没有站这么高过,也没有从这个方向看近在咫尺的白绫,甚至能感觉到白绫的柔软在摩擦她的下巴,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
“张祥成怎么还不回来!”不知是不是心里太害怕,她觉得脚下的凳子都摇晃着不稳:“去看看。”
等在下面战战兢兢的宫女立刻有人应了一声,低着头小心地小跑出门。
又出去了一个人,太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腿抖得厉害,甚至在想,万一方方不来,这一出可该怎么收场。
儿子从未这样忤逆过,她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是六神无主。
宫外由远及近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有人飞快地跑过来,张祥成的脸在门口出现,刚刚喊了一声“娘娘”,太后心头一紧,脚下一崴,踏脚凳咕噜噜被踢得滚翻出去。
慈宁宫中惊叫声一片,谁也没想到太后居然在没有任何警示的情况下,真的悬梁了!
张祥成面色惨白,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颤声指挥着:“快……快上去……把娘娘救下来……”
在一片哭叫吵嚷声中,太后终于被人从白绫上解了下来,抱住她的宫女一探着她的鼻息,登时吓得尖叫嚎啕起来。